小庞说道:“前两天徐县长的家属来着,把他的东西都取走了。”
彭长宜发现,县长屋里的摆设明显比书记的屋里就差了一个大档次,他坐在老板椅上,发现这个老板椅已经塌陷了,而且转动不灵活,大班台倒是跟书记的一样,墙上没有那么多的装饰,对面的墙上只有一副大字:无欲则刚。落款是徐德强。显然这是他亲笔所书。
也可能彭长宜受了樊文良、王家栋和江帆的影响,他不喜欢这种直抒胸臆的书法作品,就站了起来,走进里面的单间,里面就是一间宿舍,转了一圈他没说话,齐祥就说道:“县长,要不这样吧,你还是到三楼办公吧,三楼也有一个跟这个一样的房子,现在是会议室。
要说彭长宜一点都不别扭是不可能的,但又不好说什么,如果这点事让曹南或者龚卫先办,兴许背着领导早就悄悄调换好了,但是你一征求领导的意见,作为领导本人来说就不好调换了。当年在北城,朱国庆就没让他在张良那屋办公,就是跟党办调换了。他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把这屋见见新就行了,因为我不抽烟,这个屋子烟味很浓。”彭长宜找了一个借口。
齐祥点点头,说道:“好,我马上安排。”
老顾进了卧室,转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出来。
齐祥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我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您是住在县政府家属院还是出来住宾馆?”
彭长宜一愣,以为里面就是自己的宿舍,他说道:“别的干部都是怎么安排的?”
“家属跟过来的就住家属楼,没有家属的有的住宾馆,也有的住家属楼,这个完全根据您自己的意愿。”
彭长宜心里舒畅了一些,心想,只要自己晚上不在这个屋子睡觉就行,他说道:“这里有没有部队招待所?”
齐祥说道:“这里的部队跟平原县市的部队有区别,大部分都有战备任务,在山上的多,而且和地方来往的不是太密切,要不您也住在武装部家属院,邬书记在哪儿住。”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里有没有一个海后基地?”
“有,在山上,今年八一的时候我跟着去慰问的,那里倒是有一个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就是高级宾馆,坐落在半山腰,据说是招待大首长用的,除去每年的特殊节日,他们跟地方几乎不怎么来往,也可能他们特殊的军事性质决定的。”
彭长宜说:“齐主任,你就负责给我把这个办公室见见新,住处我自己想办法。”
齐主任说:“好,我马上安排。”说着,就要出去。
彭长宜叫住了他,说:“不急,咱们先去趟徐德强的家吧。”
齐祥想了想说道:“是该去,我听说邬书记和几大班子领导都去了,这样,我组织几个部门的人……”
彭长宜赶紧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就咱们俩。”
“那也不能空着手去吧?我去支点钱。”
彭长宜又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以我个人的名义去看看,至于单位上的以后再说。”
齐祥想不明白彭长宜跟徐德强有什么私人关系,他们互不认识,也许,是徐德强的牺牲感动了他,从他拼命扒石块的举动来看,这个县长尽管年岁不大,倒很重情义。
彭长宜问道:“他家在县城的什么方位?”
齐祥说道:“东北。”
“那这样吧,你单开辆车,我们就不回来了,直接走了。”
齐祥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一想起徐德强,沉痛的心情就无法自拔,他走进徐德强的家后,更是难受的要命,他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县长,家里居然非常简朴,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普通百姓。
彭长宜再次被震撼了。
一次是看到豪华气派的办公大楼,再有就是这次看到的徐德强的家。
徐德强是外地人,他到三源工作后,就把家属带了过来,让彭长宜感到难过的是,他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他走到哪儿就把老母亲带到哪儿,他的妻子一直没上班,为的就是照顾老人,他们有一个儿子,今年刚刚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得知噩耗后,儿子已经从北京赶了回来,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妻子身体也不好,徐德强已被送到殡仪馆,等待火化。尽管妻子和儿子瞒着老人,在老人面前尽量装的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从他们的眼中还是难掩悲痛的心情。徐德强的妻子很坚强,儿子也很懂事,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
这是一个让人敬重的家庭,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家庭,彭长宜呆不下去了,他担心自己在老人面前暴露出真相,他握着老人的手,几次眼泪都要掉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大声跟老人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