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哥儿松了松筋骨,口气微冷。
丝毫没有对自己的父亲该有的尊敬。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发现,他并没有被禁锢住。
想来也是,岳连铮若是想要他的命,在湖心岛便可完成。
根本不必把他绑来这里。
黑衣人似乎轻轻一笑,而后揭开了蒙面的黑巾。
正是岳连铮的面容。
“你歇一会儿,待她来了,我自然会让你和她一起离开。”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廷哥儿,只是庄婉仪罢了。
有一瞬间,廷哥儿想问他为何如此。
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
那日他初见死而复生的岳连铮,那人摘下黑色的蒙面巾,露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原来廷哥儿还有笑得这么稚气的模样,本将军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一夜,他错愕,他冷笑。
名义上的父子之间,却是种种互相怀疑和忌惮。
他将那个用沉香木精心雕刻的木偶夺来,在手中看了两眼,随后不屑地丢到了地上。
紧接着,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方玉印。
“这是你明日要送给她的寿礼,便说是在我的旧物中找到的。廷哥儿,你应该明白,那是我岳连铮的妻子,你的嫡母。”
她是他的嫡母,他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所以,他不该对自己的嫡母,有任何的肖想……
廷哥儿的目光投向那个被摔在地上的沉香木偶,待岳连铮离开之后,他亲自俯身拾起了那木偶来。
沉香木不算太过柔软,却也抵不过一个大将军的怒气。
他细心摩挲着木偶的每一寸肌肤,惊恐地发现那纤纤十指之中,竟被摔断了两根。
这让他眸中的光亮顿时沉了下来。
“岳连铮,岳连铮……”
他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每一声之中,都饱含着怨念。
他最终看向桌上,那里有岳连铮留下的那方私印。
有一个信念忽然在他心中升起。
他和岳连铮的合作,怕是——到头了。
至此之后,他再不敢在岳连铮的面前,提到庄婉仪这三个字。
他自从五岁到了岳连铮的身边,又被他从边关军营带回了将军府,对眼前之人一直是又敬又怕。
随着年纪的增长,又或者说,是随着她的出现……
他头一次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岳连铮说完那句话便不再理会他,只是命人看住了他,随后便朝着前头走去。
廷哥儿打量四周,见房门外枯木落叶金黄一片,便知此处还在山中。
却是极其荒僻幽凉之处。
庄婉仪会找到这里来吗?
渐渐被关上的房门阻断了他的视线,他只得收回目光来,正好和看着他的人对上了眼。
他很快便认出了蒙着面的人的眉眼。
那人是岳连铮身边的副将——金卫吾。
“金副将。”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那蒙面之人微微转过头来看他。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