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两人水火不相容之势,又打量着如今卫沚近乎放在他肩上的下巴……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自在。
见魏在衍不理她,卫沚也不在意。趁着他摆弄烤架的时候四处走走,用弹弓吓飞枝杈上的鸟,用绷紧的空弦声赶走不知死活凑近的山鸡。
突然!
卫沚:“三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魏在衍警惕的拎起一只火把,若是有漏网的野兽也好借此赶跑他们。他走到卫沚身边,握住她的手刚想将她带到自己身后就被卫沚一把甩开——
“是人!”
魏在衍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
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卫沚快步跑到不远处的落叶丛,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疾步上前,将那人身边围着鸟雀赶走。
她扶住那人的肩膀,待看清是谁后才惊呼一声:“三皇兄?!”
他躺在地上,痛苦的用手用力攥紧胸前的布料,胸口剧烈的起伏,犹如缺水的鱼大张着嘴用力的呼吸空气。感觉到身边有人,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意识的迫使他抓紧来人的手。
三皇兄自幼习武,力气极大,卫沚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的错位的响声,她痛的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还要尽力冷静下来安抚:“别紧张,慢慢呼吸,你先松开我,我拿药给你。”
可惜他已经痛的理智全无,只顾得上抓住这唯一一根水上的浮草。卫沚知道他神志不清,忍着手上的剧痛将手探进他的胸口摸出两个小药瓶出来。
“三、三哥,红色两丸,黑色一丸,快喂给他。”卫沚疼的直抽气,将药瓶交给赶来的魏在衍。
她不敢掰开三皇兄的手,生怕自己这一动作绝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生机。只能死咬住牙用另一只手覆在三皇兄的手上,一下又一下用尽温柔的安抚。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魏在衍听着卫沚如此笃定的语气,手上动作一顿,听到卫沚的催促才打开瓶口。
看着魏在衍掐住他的下巴,将药丸塞进的他的口中,卫沚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卫沚这才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虚脱的软倒在地上。
看着呼吸均匀的人,卫沚撑着魏在衍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
魏在衍:“先他带到火堆那里吧。”
卫沚点了点头。
被三哥搀扶着坐到火堆旁边,卫沚看着烤架上鲜嫩多汁的烤兔肉,猛吸两口肉香遗憾地说道:“还是先把兔肉扔了吧,他闻不得肉腥味儿。”
魏在衍拨弄火堆的手一顿,突然低头笑了一声,卫沚奇怪的看着他,却猛然对上了一双浸满了寒冰的眼眸。
卫沚被这一眼看的如坠冰窟,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突然脸色惨白,魂飞天外!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刚才的事情太紧急,她压根没来得及思考!
现在她该怎么向三哥解释自己不仅找到了药,还知道药的用量!
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不能闻见肉腥味儿!!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编!
卫沚眼看着魏在衍的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那个该死的梦终于要实现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一声,将目光越过她投向身后那方小窗子,声音细弱蚊音:“上一辈人造的孽的,终究是降下惩罚来了……”
卫沚不懂他的意思,但心知这其中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由来。而那些事情,或许能够解释眼前的这些乱象。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疼爱孙辈的老人,逾越的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卫沚没有指责他的动作也没有避开,只是看着老人慢慢地起身。收敛了脸上亲近的笑意,年老的仿佛弯不下去的脊背,第一次弓做了一个弧度,然后恭敬后退,将门轻轻关上。
这一瞬间,她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
她跳下竹椅,将这把沉重的椅子搬在窗前,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爬上去,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外面。
她的小筑盖得很高,前些年在下面种了有些高度的松柏,此时已经郁郁葱葱的长大形成了一片绿林。她的房间在二层,虽能挡住下面向上看的视线,却不妨碍她躲在上面一览众山小。
她看到方嬷嬷最喜爱的那个丫头踉跄着跑出去,然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恭敬的引进来一位身穿官服的男人。
卫沚若有所思看着他们往祖母的屋子里去,仗着自己的位置隐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人。哪知他却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犀利的目光透过一层层树叶的遮挡直直射向她所在的小楼,惊得她立刻缩了回去。
她躲在窗下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脑子也一刻不停的思考。
这人身上既穿着官服,又能被老太君身边的人如此对待,想必定是她那极有野心的大伯了。
在窗沿下猫了一会儿,想着人应该已经走远来,她的心思重又活络了起来。指头扒在窗沿上,慢慢探出头来,正想往刚才那人去的方向看,余光却瞥到站在远处的一人。
是三哥。
魏在衍的眼神中仿佛带刺一般,将卫沚扎的浑身一颤。脚下一蹬,差点将竹椅压翻,卫沚惊呼一声将自己挂在窗户上,脚下胡乱的蹬着竟意外又将竹椅踢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