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开到了广场上,停下后迅速挤进人群来到了最里面,地面上的一幕顿令我泪眼婆娑。
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形状扭曲的躯体,躯体的主人我认得,是曲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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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曲风。
他还穿着昨天那套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十分高贵。他的身体估计已经摔碎,胳膊和腿都以不正常姿势僵着。唯有那张脸还保持着完整,很英俊。
他双眸紧闭,唇角溢出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冰。身下的积雪也鲜血染红,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画面。
不知道他离开了多久,扭曲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寒风拂过他的身体,带起一股凄凉和惊悚。
我呆住了,震住了,被他吓住了,无法控制地后退了数步。王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满眼的担忧。
我无法控制哭了出来,心仿佛被谁用一只手捏着,无法呼吸,无法跳动,我几乎要窒息过去。
我怎么这么傻呢?
如果我不是一心想着复仇,就不会在众里寻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把他本就没有色彩的世界摧毁,让他成为了魔都一缕孤魂野鬼。
如果我稍微聪明点,读出曲风话里的话就一定能劝住他。只是我那么愚蠢,他都已经把后事全部交代好了,我还以为他仅仅是在嘱托我而已。
曲风,这个在我生命里仅出现了三个多月的男人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如果没有我,他至少可以多活好多年如果没有我,他还来得及对双亲尽孝。
所以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王妈轻轻拉住了我的手宽慰我,她并不晓得曲风是谁,但也双眸泛泪,是可怜,还是痛惜,我也不知道。
为首一个戴眼镜的警察阔步走了过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就是沈小姐吗?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朋友。”
“据我们推断,他大概是昨天凌晨三点多从十二楼跳下来的,那个时候你正好在给他打电话对吗?他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你知道他跳楼的动机对吗?”
“警官,我仅仅和他是朋友,请你不要用这种审问罪犯的语气来问我好吗?你们到场这么久还让他这样躺在这里,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和曲风之间的约定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我并不打算跟这些警察废话多少。
曲风选择以跳楼的方式来结束生命,想来是不想连累我,所以他肯定也留有遗书来安排后事。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是布置好了的。
这大队长被我呛声,脸色有些不好看,正要呵斥我,一个拎着公文包的男子走了过来,瞥了那警察一眼。
“警察同志,我是曲风的律师张全,他在前一个礼拜找过我,说他如果出了事,后事由我全权代理,这是他的遗书和合约。”
律师讲话十分利落,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嫌疑撇开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这大队长,又走到曲风面前看了眼,长叹一声后,他微微鞠了一躬。
警察看过文件过后,拿着对讲机把早已经停在外面的救护车喊了进来,让那些医护人员把曲风搬上了车。
我不晓得那遗书上写了什么,总之警察没再理会我。我退到了警戒线之外,泪眼婆娑地望着地上那团殷红的积雪,它还是个扭曲的人的印记,十分扎眼。
那个张全律师跟警察说了很久过后,往后看了我一眼,快步走了过来,“沈小姐,曲风的后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他跟我说你是他很好的朋友,等他下葬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你若有空就来看看。”
“那就多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全并未跟我讲很多关于曲风的事,当然我也没问。
曲风是个双面人,而我触到的一面是他最阴霾的,只希望他在天堂不要再遇到那些毁他一辈子的狐朋狗友。如果他没有过早地近墨者黑,今朝他一定会是个商场精英。
救护车走的时候,我也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了医院,我要送送他。医生们没有再抢救,直接把他整理好送到了太平间,我说我是曲风的朋友,他们就给了我一点送别的时间。
就在太平间外的小房间里,曲风扭曲的四肢被强行摆正,看着终于不那么惊悚了。我走过去时,他静静躺着,脸上的血迹也被处理了,看起来十分宁静。
这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五官无可挑剔,如果他还健康地活着,一定是众多女孩仰慕的对象吧?毕竟像商颖那样的女人都迷上了他。
我泪眼婆娑地看了他许久,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曲风,如果还有来生,你一定要来找我讨债,我把命还给你。”
我在病床前泪如雨下,无法接受他的离去,他认识我才三个月,三个月前他以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而三个月后,他把垂暮的双亲都交给了我。这其中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我不知道,但我晓得,他的嘱托我一定会做到。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害过无辜的人,可偏偏我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曲风过早地走完了他的人生。他可能最终会死于s的并发期,但那会是很遥远的以后。
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
曲风的死我难辞其咎,活生生一个人,就因为我那该死的决定而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早早结束生命。我果真是个祸水,名副其实的祸水。
我开车离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际大雪纷飞,还夹着些许雨点子,仿佛也在为逝去的人垂泪。
这一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难过,最自责的一天,我一定不会忘记,十二月十八,离大年三十仅仅还有十二天。
我想,对曲风这份愧疚会一直伴随着我终生,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