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器具收拾好,走到卧室的中央,站了站之后,快速地按来时的路线翻下一楼,几名原本游走巡视的保镖此刻聚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在转角处稍作停留,之后避开保镖们的视线冲下山坡,消失在无边的月光之中。
十几分钟之后,他从一条小路的水渠中爬上来,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巴拉克拉法帽子脱掉塞进一个包裹内,从包裹内拿出一套运动服穿上,再将包裹丢弃在水渠之中,爬上一辆停在路边看起来苍老无力的轿车上,车内一闪一灭的灯光将他的脸照亮,赫然正是孟铮。他用还没有脱掉手套的手启动汽车,一边敲敲耳机,示意一直在不远处的狙击枪后边趴着的唐文赶紧离开,然后拨档、松离合,老爷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叫,窜上旁边的大路。
他一边开吃,一边拉开轿车的储物箱拿出一部老旧的手机,开机之后,给当地的警方打了一个电话,他憋着嗓子,用生硬的英语告诉对方,在某一处某个庄园的地下室内,关着几名这几天失踪的孩子,还有几公斤的海洛因,如果他们搜寻仔细一点的话,或者还有一些很不错的武器。
然后,他把手机关机,打开车窗扔出窗外。
月亮消失不见了,山谷中回旋风呜呜作响,像是万鬼出行。
孟铮沉静地开着车,像刚刚结束一段普通的朋友见面。
而,就在这十几天,他就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华丽的表面下是肮脏而险恶的灵魂,肮脏得让人怀疑这个世界。
十几天,他在唐文的帮助下,杀了21人,救了79人。
这被救的人当中,最小的竟然才7岁。
孟铮记得,当自己那个孩子茫然的眼神跟惧怕的神情,心脏就像被绑上了一根绳子紧紧一缩,疼痛从心头开始弥漫。他待唐文将他们送走之后,再转回去在那个已经死透了的毒贩子兼人贩子头目身上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
他也知道了这些孩子未来的用处:他们大多数是街边的流浪儿童跟一些问题少年,被这些所谓的人或抢或骗回来之后,教会他们各种赚钱的技能,譬如运毒、譬如暗杀、譬如绑票,他们用各种手段让这些孩子成为赚钱的机器,然后在必要时再将他们丢弃,如丢掉一件过时的服装一般的随意。
孟铮最心寒的就是,即使他们在临死的时候,他没有看出这些家伙有半点恐惧或者是悔恨,他们的眼里只有凶横跟残忍,他们惊讶的原因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重重保护之下被一个人刺杀。
如果这世界真有地狱,他们大概是宁愿在地狱中活着。
如果这世界真有地狱,孟铮想追到地狱再杀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