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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个小孩, 见她迟迟不下来,终于问:“姐姐, 你是不是不敢下来了啊?”
这会儿其他小朋友也意识到了,毕竟树这么高啊。
好在有个小女孩看到旁边站着的秦陆焯,鼓足勇气,软软地问:“叔叔, 你可以帮忙抱姐姐下来吗?”
秦陆焯登时哑然。
他身材高大, 小姑娘站在他旁边, 堪堪到他腰侧。他低头看着那张粉嘟嘟的小脸, 大眼睛里一派天真。
末了,他伸手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神色莫名温柔。
“这个姐姐既然能自己爬上去,就能自己下来。”
只是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为了救猫,亲自爬树上了?
她可真够可以的。
……
坐在树上的蔚蓝, 听到这句口吻凉薄的话, 登时笑了。
她低头抚摸怀中的小家伙。
通体雪白的猫毛,柔软又舒服,一看就是平时喂养的很好。
她低笑道:“这可是你的猫,我是为了救它才上来的,难道你不应该对我负责任?”
其实蔚蓝是想说, 他应该对她现在的状况负责任, 谁知刚说完, 才注意到话里的歧义。
于是,树上的姑娘和树下的男人,都微怔。
秦陆焯微蹙着眉头看她,过了会,沉着声问道:“我的猫?又是你的推理。”
秦小酒平时都在家里,就是这几天他没空,放在宠物医院寄养了两天,今天刚领回来,就撒欢一样地跑,又被小孩子带出来。
连他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还养了只猫。
蔚蓝继续抚摸猫的脊背,约摸是把它摸舒服了,小家伙又嗷嗷地叫了两声。
秦陆焯听得额角微跳。
小白眼狼。
直到蔚蓝从小猫脖子上勾起一块牌子,纤细手指,在夕阳下染上一层蜜釉。
“不用推理,观察就好。”
蔚蓝低头看着树下的人,神色悠然道。
她穿着一件宽松白色高领毛领,松软舒服的料子,勾勒着她整个人白瘦纤细。黑色长裤露出一段白皙脚腕,秦陆焯原本并没注意,只是她交叠的双腿在树干上无意地轻晃,黑色长裤和鞋子中间那一段纤细白润,格外显眼。
秦小酒脖子上就挂着银质牌子,写着它的名字。
秦陆焯又恰好出现在这里,不难推测出这中间的联系。
于是,一帮小朋友都看着秦陆焯,十分哀怨,尤其是最先开口的小姑娘。她一脸不赞同地说:“叔叔,我妈妈说男生就该主动帮助女生的。这样才是好孩子。”
小姑娘被教得很好,此刻没有主动帮忙的秦陆焯,正接受着她眼神的谴责。
就连树上的蔚蓝,都被小姑娘逗乐。
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极少受到如此‘指责’的秦陆焯,难得神色温柔地看着小姑娘,末了,他问:“那你想我怎么帮她?”
“抱姐姐下来吧,这么高,怕怕。”
小姑娘举起胖嘟嘟的小手,说:“多多爬很高的时候,爸爸就是把多多抱下来的,就是这样,这样举高高……”
不管是树上的蔚蓝,还是树下的秦陆焯,都认真地看了一遍。
结果,他们没说话,小姑娘着急了,以为秦陆焯没看懂。
她干脆转身抱起自己身边的小男孩,惹得小男孩白皙的小脸涨地通红。
呃,这次秦陆焯彻底看清楚了。
确实是举高高的姿势。
不过在小姑娘示范完之后,他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树上的人。
蔚蓝的视线撞上他的眼睛,微愣,乖张地笑了下:“你不会是觉得我教她的吧?”
秦陆焯没说话。
确实不是她教的,不过小朋友的提议,她觉得不错。
谁知她说完,秦陆焯扔下两个字,等着,居然转身就走了。
蔚蓝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背影,又低头看着怀中温顺的小白猫,带着浅笑,低声说:“他要是不回来了,我就把你带回去,好不好。”
可惜,这个心愿注定是实现不了。
因为几分钟后,秦陆焯再次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着梯子的工人。
待工人把梯子放好,秦陆焯单手插兜,姿态轻松地站在树下,声音闲散地说:“下来吧。”
此刻,一旁的小朋友都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显然,轻松搞定这么大问题的叔叔,让他们开始崇拜。
倒是蔚蓝垂眸,低头睨了他一眼,又摸了怀中的猫两下。
这次秦陆焯没说话,直接踩着梯子上来,待他身体与树上的蔚蓝平行时,伸出一只手,“把它给我吧。”
半空中,这只手掌,竟是好看地有些过分。
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摊开的掌心,掌纹并不凌乱,那两条线顺着掌心蜿蜒,有些深地过分。
蔚蓝终于把怀里的秦小酒递给它,动作温柔小心,没忘记叮嘱:“刚才它的后腿卡在树梢上,小心它的后腿。”
秦陆焯低头看着掌心的小东西,即便此刻这么乖顺,还是忍不住轻斥了一声。
“狗崽子。”
……
他身后是已垂垂落下的夕阳,火红色光线落在他发梢间,他微垂着眼睛,盯着掌心里的小白猫,浓密长睫遮住他一向犀利的眼神,光线笼在他身上,竟是难得温柔的画面。
蔚蓝:“它是猫崽子。”
“嗯,不听话的都是狗崽子。”
秦陆焯淡淡道。
蔚蓝微挑眉,居然难得再开口,“要是你不听话呢?”
秦陆焯听完这话,真是直接气笑了。
“心理医生都像你这么伶牙俐齿?”
蔚蓝看着他,最后脸上竟是露出得意地笑。她从来都不是爱斗嘴的人,偏偏遇到他,居然一次两次都逆了性子。
她摇头说:“不是,一般我的咨询者对我的评价都是,温柔、体贴,善于倾听。”
这次,秦陆焯嘴角上扬,溢出一声轻笑。
似嘲笑。
待他们成功救下小猫,一帮小朋友陆续跟秦小酒一一告别。在秦陆焯的‘威慑’之下,素来性格高傲的秦小酒居然任由一帮小孩子在它身上摸来摸去。
于是,被摸够的秦小酒,这才被带回去。
他们是从大门口进来的,一路上遇到不少人。
虽然人人只是跟秦陆焯打招呼,眼睛都忍不住在蔚蓝身上打量。
等进了秦陆焯的办公室,其实并不算大,蔚蓝几乎是在进门的一瞬间,便把房间内布置收入眼帘。
秦陆焯走到墙角,把秦小酒放在猫笼。
接着,他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拉开右手边抽屉,将里面的胸针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他说:“看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
不过蔚蓝没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她还在看着自己的办公室。
“你也想分析我?”
那晚蔚蓝确实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一个过分聪明的女人。寻常人跟心理医生接触,心底都会有点儿发怵,觉得心理医生会轻易看透他们。
他干脆仰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抬了抬下巴,“说吧,什么结果?”
说着,他嘴角泛着冷笑。
蔚蓝并没在意他的冷漠,只是在又看了一圈办公室,点头。
“结果就是,你是男人里难得爱干净的人。”
只是她这个好笑的结论,并未得到秦陆焯的认可。
他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办公室,是自己打扫的?”
这次,轮到蔚蓝微怔。
他们两个就像是在一个游戏中,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蔚蓝:“从我门口进来到你的办公室,一共有七个摄像头,当然这是我看到的。至于暗藏的还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么多摄像头也能理解,你是警察出身,谨慎和安全这几个字,刻在你骨子里了。”
“连外面都尚且有那么多摄像头盯着,你会让别人随意进入你的办公室吗?”
显然不会。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就是他亲自处理这间办公室内里的一切事情。
包括打扫。
待说完,蔚蓝转头看着窗外,正好沈放就在外面,似乎正在和别人交流。
“那天晚上,其实我还有个结论。”
蔚蓝认真地看向他。
秦陆焯紧抿嘴角,安静地看着她。
“沈放撒了一个谎。”蔚蓝的眼睛依旧盯着外面的沈放,而此刻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体微起,全身肌肉都在不自觉地收缩,直到她说:“他说辞职是生活所迫,是在撒谎。”
“显然他很留念警察这份工作,甚至深深以它为荣,钱并不能让他辞职。”
可是为什么呢?
终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眸中黑色瞳孔猛地收紧。
“他的辞职应该和你有关系吧。”
真相总是那么直入人心,蔚蓝转头时瞥见他眼底的寒意。
她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