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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他桀骜地笑着道:“姐妹情聊完了?”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而门口站着的则是他的手下们。
十几个人在这间小屋里显得格外的拥挤。
可偏偏聂然和那男人周围的一圈无人靠近,就好像特意清出来似得。
此时聂然站在屋内的正中央,和他面对面着。
店里的灯光已经太旧了,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反而散发出一种沉沉的黑暗气息。
至于聂然站在几步之外,黯淡的光线根本无法照过来,从而使得她上半身隐没在了暗处,照不清她的眉眼。
两者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这时候聂然才好好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天在远处看的并不是很清楚,现在她近距离地看,发现这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里,已是春季的温度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
袖子和自己一样松松挽起,但不同的是,他的手臂肌肉紧实,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的手枪,那枪支锃亮,即使在这种光线下还能看得出它森冷的反光。
“如果你的姐妹情聊完了,那咱们是不是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了。”那男人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盯着自己腰间的枪支,笑着卸下了枪,并放在了一边。
聂然看到他卸枪的举动,不由得眉头稍稍挑起,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她不过就是进朱医生的小诊所里拿了一个医疗箱罢了。
两个人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能有什么事?
“你打了我的人,还威胁我,拿我做筹码,这三件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那男人笑得不羁,眉宇间却带着薄薄的寒。
聂然对此嗤笑了一声,很不以为意,“你现在不也打了我的人,威胁了我,还拿我的”姐妹“做了筹码么?”
刚老三子被她赶去厨房的时候她就发现他的腿脚不是特别利索,应该是被打了一顿,他被迫无奈之下才打了那通电话骗自己过来。
那男人没想到她会反过来将自己一军,眼神一愣,随即笑爽朗地笑出了声,“这么一说,好像我们扯平了。”
“不,没扯平。”
聂然突然的出声,让那男人笑声一顿,等待着她的后话。
“我记得我有让你的手下转告一句多谢吧。”她停了停,接着语气渐冷了下去,“我谢了你,可你却带着人来这里威胁我,这下轮到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在这拥挤的小屋里,她那一句交代掷地有声,砸得门口那几个手下,包括那个男人都有些惊住了。
交代?
她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现在屋子里是什么情况啊。
那时候她有筹码,所以这让她成功离开了那里,但现在,她什么筹码都没有,竟然还敢要让大哥给她交代?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喂,臭丫头!你找死啊,敢让我家大哥给你交代!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啊!死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愤怒地冲她吼着。
“哦?那他到底是谁啊?”聂然凉凉一笑,语气里似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很是不屑。
那男的被她一激,果然上了钩,“他是……”
然话还未完,就被那男人一个沉冷的目光扫过去,将后半截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这女孩子倒是够鬼的。
竟然顺势而为的想要钻空子得到自己的身份。
他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高大的他朝着聂然一步步走过去,也将仅有的那丁点光线全部给遮盖住,彻底的把聂然笼罩在了其中。
“那你希望我该给你一个怎么样的交代呢?”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望着她,声线里带着几分迫人的气势。
聂然的身形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显得单薄纤弱,但她并没有就此退缩害怕,而是站在那里,平静地回答:“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这好像做不到哦,毕竟咱两之间的关系可是互相作为对方筹码的关系。”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可恶。
但这并没有激起聂然的情绪,只听到她神来一笔地忽然问道:“听口音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随时一句问句,但语气里却显得尤为笃定。
这让周围的人不禁开始警惕了起来。
每个人盯着她看的眼神顿时变了。
只有那男人依旧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又凑了过去,说道:“所以你想说什么,是打算跟我走吗?”
聂然再次压了压帽檐,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A市,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受了那么大的伤,但我劝你既然伤好了,就早点离开。”
那男人嘴角挑起,眼里闪过一抹亮,“你在关心我?”
同样,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然,可惜的是,聂然对此却摇了摇头,“不,我在关心我自己。因为只有你走了,我才安全。”
那男人明晃晃地笑了起来,“你可真诚实。”
诚实得都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了。
偏偏,聂然还很自然地应下了那一句夸赞,“应该的,毕竟诚实是美德。”
那男人灿烂一笑,问道:“那么你的美德可以让你用真实的声音说话,或是拿掉帽子吗?”
他现在不仅好奇她的身份,更好奇她的脸。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正当他在想象那帽子下那张娇俏的容颜时,便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伸手拿住了帽檐。
他以为她是要直接拿掉帽子。
还想着她怎么会如此乖顺。
却没想到她伸手不是拿走帽子,而是又一次地压了压帽子道:“抱歉,我的美德好像没有教我要对一个可能有危险性的陌生人表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那男人心头莫名地有了些许的失落,但脸上的神情没有表露出来,嘴角还是保持着那一丝笑,“那看来你的老师没有教好你哦。”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要去抓她的帽子。
他觉得既然她不肯主动拿下帽子,那就自己亲自动手好了。
今天,他非要好好瞧一瞧这帽子下的那张面容。
可他却低估小瞧了聂然的身手。
她早在在那男人刚伸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倏地脚尖一点,整个身体往后滑去。
那男人的动作就此落空。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刚才要抓她帽子的动作。
只是眼前的人在那一瞬间脱离开了他的范围。
聂然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嘴角露出一讥讽地笑,“我想,你的老师应该也没有教好你。”
那男人将手放下,嘴角的笑容不变,可那狭长的眼眸却危险地眯了起来,“既然我们都不是好学生,那就各凭本事了。”
话音刚落,他再次冲着聂然而来。
聂然看他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抓她的帽子,神色一凛,再次朝着后面快速退去。
不过,这房子实在是太过狭小,退了几步聂然就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甚至会被他逼入角落。
很明显,那男人就是想逼得她进入死角,无法动弹。
聂然眉头轻皱了一下,转而脚下后腿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
那男人以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后,应该会马上停下来,或者迎上来和自己对打,谁知她反其道而行,越发的往后。
她到底要干什么?
他心里疑问不断,脚下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不断地将她逼入了墙角内。
终于,就在即将要把她逼入墙角时,聂然猛地脚下一个刹车,迎了上来,她伸手就扣住了那男人的肩膀。
其实以她娇小的身形来说,扣住那男人的肩膀实在不是一个很好做法。
就连那男人也觉得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自找死路。
“你这样可就太贪心了。”他笑着说完,就按住了她的手。
竟然想一次性将他打倒,这小姑娘不会是觉得他伤还未痊愈,所以就轻视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注定就要失望了。
“是吗?”聂然被他禁锢了一只手后不仅没有着急,反而不慌不忙地道:“可我向来很贪心。”
语毕,她神色一变,利用撑着他肩头的瞬间,脚蹬向了墙面,徒然一个利落的前空翻,生生的逃出了那狭小的空间,扭转了不利于自己的战局。
她很清楚自己所处的情况,要想顺势给他一个过肩摔,成功几率并不会太大,于是她很快地撤了出去。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他借着聂然想要抽身离开的刹那转身一把扣住了她手肘内侧。
聂然皱了皱眉,她本无意想要和他纠缠,无奈对方似乎就是不罢手。
为此,她不得不转身再次迎了上去。
那男人见她被自己缠住,笑容顿时扬起,但还未展露,却僵在了那里,那笑就如同被刻上去的一样。
“大哥!”
周围的人更是一惊,当场想要迎上来。
原来聂然在回转迎上去的时候,竟然先是虚晃一招作势要解他那只扣着自己的手,却在下一秒利用那只手的肘关节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
她记得他当时坐在床上时,胸口被绷带缠了好几层,甚至只是轻咳就会迸裂伤口渗出血丝。
所以,胸口那道伤是他的软肋。
那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心拧起,可就是不肯放手,并且反手扣住了她的那只手。
聂然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此束手就擒,她随即也伸腿绊住他的脚跟。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为相近,以一种很是亲近的姿势贴在了一起。
如果那个帽子不挡住她的脸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男人心里暗想。
手才刚打算动,却被聂然眼明手快的给制止住了。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样胶着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那些手下看到自家大哥把人成功扣住后,心中一喜。
其中一个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偷袭聂然。
可就在他刚要上前的那一刻,聂然嘴角微勾起,当下松开了对那男人脚下的钳制,借着旁边的矮柜,一蹬,一脚就此狠厉踢了过去。
那个男人就这样被迫的承受着她整个身体的压力,甚至在她旋转的时候还成了她的支柱。
“砰——”
那一脚直接打在了他的头部太阳穴位置。
她当时是整个人甩出去,那力道可想而知,那名手下笔直地撞在柜门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震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
聂然顺势松了手,站定在那里。
她的头还是微微低着,幽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可从她的言语中却听得出那一丝寒澈之意,“我喜欢偷袭,但不代表我喜欢被人偷袭。再有下次,我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一脚了。”
那人被一脚踹得当场就晕了过去,躺在那里,额头的伤口血缓缓流出,顺着头发蜿蜒而下。
在场的几个人看到后,不禁怒了。
刚想上前,就被那男人给阻止了,“你们退下。”
“大哥?”
众人不理解自家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禁带着质疑地语气喊了他一声。
结果被他一个沉冷的眼神扫了过去。
瞬间,所有人都噤声往后退去。
他们两个人周围再次被清空了。
那男人走了过去,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聂然的身上,恶劣一笑地道:“你又一次利用了我,我们之间扯平了。”
他说的分明是刚才自己被迫成了她的支撑柱的事。
聂然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扯平了,那你还纠缠我干什么,大门在那边,你可以随时离开。”
那男人被她这么一说,反倒给噎住了。
他拧了拧眉头,然后又再次笑了出来,“那怎么行,我冒着生命危险停留在这里的,为的就是找你,怎么能只是说几句就离开呢。”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可恶,让聂然眉头不禁紧锁了起来。
她感觉这个男人好像是和她杠上了。
可是她好像没做什么吧,既没伤他,也没打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时间不多,不想再和他继续浪费时间下去,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那男人笑了笑,“我想带你走。”
聂然也随即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的意味,“带我走?只怕你做不到吧。”
男人狂妄一笑地问:“这回你还有筹码吗?”
现在的他随时可以离开,反倒是她的姐妹躺在那里,成为了他手中的筹码。
而她既然当时为了那个女孩子能深入虎穴也要救人,那么这时候便肯定不会将那个女孩子给丢下。
所以,现在他占上风,而她处在劣势。
然,一声轻嗤地笑从帽檐下响起,她刻意压低的声线中透着不怀好意地口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劝你早点离开吗?”
“不是因为你想要安全吗?”男人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重复地问,但依言照实地回答。
“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男人眉头轻蹙,他感觉眼前的女孩儿似乎还带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
帽檐下聂然又一次地笑了起来,“不需要我告诉,你自己听一下就知道了。”
听一下就知道?
听什么啊?
所有人被她这神神秘秘的举动给弄得一头雾水。
但还是依言静了下来,侧头倾听着。
此刻,屋内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他们没有听出任何动静,还以为是聂然在骗他们。
“哪儿有什么声音啊。”
“你他妈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啊!”
“你其实是想拖延时间吧!”
一群人纷纷开始大声质问起了聂然。
只见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不言语。
“等一下!”突然,站在最靠近门外的一个手下出声呵道:“外面好像的确……有声音,你们听!”
众人当即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弯腰贴着门的隙缝,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几秒过去了,靠在门口的那几名手下禁不住低估了起来。
“那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但是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也觉得,朦朦胧胧的,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大概距离太远了吧。”
又是大约十几秒过去,那声音又近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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