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彤的名字以灰白色出现在黑色的墓碑上,墓碑很干净,像是才被清洁过,墓旁放着一束粉色的非洲菊,花朵还盛放着,放置的时间应该不久。墓
碑上简单两行字,“爱女于彤之墓,父亲于青蓝哀立”。这
十三个字已如一把刀扎进凌忍心里,他终于亲眼看到于彤已经离世的证据,旁边錾刻的生卒年月又让他疼痛了一次。两
年前,于彤不在的那天,他在做什么呢?
他不记得了,只是普通的一天吧,从早忙到晚,没有任何不同,但是有个很重要的人,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命悄然走到了尽头。她
有没有想见他?有没有记起他?她走的时候是否痛苦?是否安详?是否了无牵挂?这
些问题萦绕在凌忍的心间,无人回答。“
父亲”两字如一记当头棒喝,敲醒了凌忍,那通来自国内的陌生电话,必然是于彤的父亲打给他的吧?就
如卢修的父母承受着失子之痛一样,于彤的父亲也承受着失女之痛,两家都因为他的调查而掀起了风浪,旧伤疤被揭开,疼痛依旧清晰如昨。
凌忍的手指触到大理石碑,冰冷,他的手指走过于彤的名字,笔画不多,十几个凹槽,她就长眠在此。他
忽然觉得,自己都有些想不起她的模样了,六年的岁月模糊了容貌,生死阻隔了联系,怀念透过指尖,传递不到彼岸。凌
忍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望着墓碑,无声地说:“等小嫒再大一点了,能理解什么是生死的时候,我带她来看你。人
生是一场修炼,你提前走出了修炼场,无所谓幸或不幸,只是留下修炼场中的人,时时想你。”苏
牧等了很久,终于见到凌忍的身影又出现了,他静待着下一个指令,凌忍说:“回家。”车
行到半路的时候,凌忍想起来,上飞机的时候手机就关了,都忘记开机了,打开就是好一顿震动,待到震动平息了,因为未接电话太多,都不想一一细看,只给刘姐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我一会儿就到家。”
其他的事情凌忍都没问,他离开几天,但是陶陶在家中,一切都该安好,他不需多问什么,只想快些回到那处温暖的所在。
凌忍家的大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的轿车,还是个外地牌照,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域,别人在此停车是不可以的,他正在思忖,一会儿得让苏牧去请对方将车开走,结果那车的门便开了。一
个体态微胖的妇女,穿着鲜艳的大花朵图案连衣裙,跑到阳光下,横刀立马地站在凌忍的车前。
此处已接近家门口,苏牧将速度放得很慢,见到那妇人冲出便马上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