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凌肃,没有说话。
萱草堂的老韩氏,中风的原因固然是因为韩丽娘。但若是调养得当,不至于会越来越重。至于她病到了奄奄一息的原因……凌颂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怎么会让她康复?
“娘不必这样看我。”凌肃轻笑,“先前他去别庄闹,我是真的想要让他永远不能再动弹。只是一直犹豫,尚未动手,他自己便倒下去了。医药不断,只是无用,怕这就是报应吧。”
“只是你的亲事上却是要有耽搁。”顾氏扶着额头,“不说习俗,只说律法。我能够把阿妙带出来,已是不易,如今想以母亲的身份替你去与岑将军提亲,恐会让他生出恼火来,那便不妥了。”
她着实有些发愁。凌肃的长辈病的病走的走,谁能替他出面呢?
难道叫三房去?顾氏自己便否定了。三房的夫妻两个都是属水蛭的,沾上了不吸饱了血是不会离开。从前三太太一直跟她争锋,可但凡她有什么好东西,三太太照样舔着脸要。前几日还带着凌嫣过来,说是与自己道
喜,话里话外地却是抱怨侯府的开销大进益少,竟是银子钱不凑手。
这样的两口子,还是远着些吧!
“要不……”顾氏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让你二叔出面?”
凌颢与岑将军关系不错,他是凌肃二叔,日后还是继父,只要凌肃同意了,这层关系是完全能够说得过去的。
“横竖,都是凌家的人!”说完这句话,顾氏自己也笑了——自从被赐婚后,她被指摘最多的就是先嫁兄,后嫁弟。她这算不上是破罐子破摔了?“再看看吧。”凌肃不置可否。他明白母亲的好意,若是凌颢出面,他与岑媛是十拿九稳的。不过这样一来,恐怕那些心思龌龊的小人又会传言母亲与二叔的不是。他已经快要及冠,有些担当是他自己
应该有的。
顾氏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儿子行事务必要周全些才行。
凌肃与凌如在顾氏这里一直待到了日落时分,吃过了晚饭才一同回去。临走时候,顾氏叮嘱凌如不要将今天的事情随意说出去,毕竟对岑媛的名声不好。凌如柔柔地应了,带着不舍上了马车。
她的小丫鬟手里抱着两匹上好的料子,一匹流云锦,一匹落月纱,都是进上的东西,有银子也没处去买。另外还有一只锦盒,里边装着的是一整套的金镶红宝石头面,还有四只玉镯子,价值不菲。这些,都是顾氏给她的添妆——再有半年,她就要嫁到那位翰林家里去了。顾氏当然不会出席,但还是感念凌如的一番心意,又知道她手头的东西并不多,侯府里当然也不会有人为她准备嫁妆,作为
长女,这样出阁未免寒酸。凌肃是个男人,不会想到这些的。
又知道凌如这孩子脸热,给的多了恐孩子为难,便也只塞了这些给她。
“小姐!”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凌如的丫鬟摊开了那两匹衣料,惊叹连连,“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呢!”
说着就拿着料子往凌如身上比划着,“这羽纱料子真是好看,最是适合小姐了!”
凌如勉强笑了笑,“傻丫头,这是落月纱。普通的羽纱,哪里有这样的轻薄细密?”
落月纱,如其名一般呈现一种极为清浅的黄色,做出衣裳来便有一种淡淡轻烟笼罩的味道,与凌如安静柔顺的气质很是相符。
“收起来吧,别叫人看见了。”
凌如吩咐道。
小丫鬟点点头,“是了,我这就去放在箱子底下。若是叫三太太三小姐看见,又要走了!”
凌如看了她一眼,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自抱着料子去收着。这边凌如坐在妆台前,看着那只雕刻精细的锦盒,半晌后叹了口气,打开了盒子。这盒子分了三层,最上边便是那四只镯子,一对儿羊脂白玉的,一对儿翡翠的,白如凝脂,翠如碧染。第二层便是那
套头面,也是京城里正时新的款式。只是……凌如眼睛一下湿润了。
就在锦盒的最下一层,放着几张纸色发黄的银票。她拿起来看了看,每张五百两,共是十张,总数竟有五千之多!
哪怕她是侯府的长女,却也是庶出。满打满算,她的嫁妆和压箱底银子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三千两。
“夫人……”她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想到从前竟然听着老韩氏挑拨,不敢与顾氏亲近,更是后悔得难以自持,呜呜咽咽地伏在了妆台上,直哭到了就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