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跨院,前面就听到了杂乱的呼声哭声,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无数惊惶的目光。
八名小厮抬个竹榻小心翼翼的向里挪。管事儿的斥骂:“慢些,慢些,没见七公子有伤!”
竹榻上躺卧一人,大红牡丹贡缎披风覆体遮了半张脸,一见那件华丽的披风,慕容思慧头脑嗡的一片苍白,她凄然惨叫一声:“隽儿!”扑向前去。
小厮们放下竹榻,慕容思慧一把抱住慕容隽,打量他那苍白的面颊,原本灵动的眸子变得呆滞,目光凄迷地望着前方。头发披散,沾了些干草,春杏般的面颊微肿,似被人掐拧的肿痕。修长的手指伸出在颤抖,似要说什么,却是无法出声,呆滞的目光里透出惊恐,呢喃道:“不,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这,这是如何了?”慕容思慧见慕容隽袍襟上满是血污,更有两条修长如玉柱般的腿赤露未着袷裤,一条腿半耷在榻旁,慌得慕容思慧心头一凛,急忙询问左右的小厮,“这是如何了?这是如何了?”随行人等各个神色骇然。但是此情此景,不必问也底细自明,慕容思慧入一脚陷足深渊。
一名小厮神色慌张,话音里带了惊恐说:“寺院,闹鬼,鬼,吃人!”
“胡说八道!”慕容思慧怒不可遏的劈头痛骂,她如何不知那鬼祟之说不过是流熏那死丫头编排出来唬人的。
小厮见她不信,慌忙解释:“四夫人,奴才们亲眼得见的,字字属实。凌晨时分,七公子才入睡,轮到奴才守夜,就在门口打盹儿。不知怎么的,七公子忽然从梦里起身,然后眼睛直勾勾的,整个人如一具僵尸般直挺挺地向外面去。奴才看得害怕,又怕是七公子梦游,不敢惊动,就尾随了他去。谁想七公子七转八绕的,去了一处跨院停下,推开了一处厢房的门。七公子进去,那佛堂空荡荡的本也无人,可是七公子口中嚷热,就开始燥热难耐般的揪扯自己的衣衫,然后将身上的衫子一件件的扯下来扔向墙角,最终脱得个一丝不挂的。奴才胆小害怕,正要回去喊人来帮忙劝公子回房去,忽然一股香气撩面,四下里起了云雾,那云雾飘绕,如云雾仙境。就来了一名白发童颜的老仙人,摇个尘麈飘然而至。那神仙还对了奴才笑笑,轻轻一推,奴才就倒地不起不省人事了。待醒来时一看呀,哪里有什么仙人,只有七公子他……他……”小厮羞得红个脸不能说出话来,最后索性跺脚道:“七公子他就四丫八叉的趴在个竹榻上,身后还插着个……”
不等话音落,啪的一记清脆的嘴巴,慕容思慧狠狠掴向他大骂:“混帐东西,信口胡言!瞎了你狗眼!”又吩咐左右,“把这玩忽职守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姑奶奶饶命,饶命呀,奴才不敢有半句诳语,都是真话。”小厮又惊又急,“奴才没有胡言乱语,猪儿、全儿他们都看到的,七公子被发现时,身上还满是污秽,连那子孙根儿……”
“住口!住口!”慕容思慧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周身颤抖,仿佛被当头一记闷棍打昏,半晌不能清醒。她颤抖了唇,看着六神无主目光呆滞的慕容隽那俊美绝伦如冰雕玉琢般的脸。好端端个美少年,慕容家的佳儿,如今一夕间竟然不人不鬼的被抬回,成为众人耻笑的话柄。她本是要借这个侄儿同三房联姻,达成自己的好事,重新夺回在谢府内宅的大权,谁想如今是陪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