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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儿子喜欢这里,他习惯了这里,能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呢?
“虎头,今晚你陪着妈妈睡。”
“好耶。”
在妈妈伤重的这一年,只有这一个多月才是真正清醒的,小虎头都是奶妈照顾,现在得到妈妈允许,跟妈妈朝夕一起,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吃了饭,花溶细心替他洗脸,洗漱,又换了身舒适的睡衣,才抱了他上床。
“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
“阿爹老给我讲海盗,你给我讲个其他的。”
花溶躺在他身边,抚摸他的头发,微笑说:“儿子,妈妈不讲故事,教你唱歌好不好?”
“好耶。”
花溶清了清嗓子,一开口:“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她再也唱不下去,往事历历在目,搂住儿子,嚎啕大哭。
小虎头被吓呆了,抱住妈妈的脖子,胖胖的小手一个劲地在她脸上擦拭,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完。
“妈妈,不要哭,不要哭了……”
花溶抱住儿子,头埋在他柔软的颈子里,怎么舍得?这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怎么舍得离开他?纵然是千难万险,又怎么舍得?
“妈妈,我不唱歌了,你别哭……”小虎头嘴巴一扁,也哭起来,母子二人的泪水混在一起,半晌也止不住。虎头终究是孩子,不一会儿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花溶抬起头,擦擦他满脸的泪痕,又擦掉自己满脸的泪痕,抱着他躺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到灯下做那双尚未完成的小靴子。小弓箭,小靴子,小虎皮的围裙……这些都要在除夕之前做好,也算自己尽到一点微薄的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
一阵风起,窗户响动,门也被轻轻推开,花溶抬起头,手里的针一歪,刺在拇指上,涌出一滴血来。
“丫头,扎着手了?”秦大王奔过来,一把抱住她,用手捂住她的手,“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这些事情可以留到明天,何必赶工?”
花溶放下针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柔声问:“不是说要两三天才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大王呵呵笑着将她的头抱在胸口:“丫头,我怕你做噩梦,所以很快办完了事情,连夜赶回来了。”
花溶眼眶微微湿润,只看着他身上的单衫,低声说:“我再给你做一件。”
“岛上炎热,能穿的时间很暖,有这一件就足够了。”
“总要换洗吧。”
秦大王很是高兴:“那也不用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做。”
花溶心里一酸,没有做声,凝视他一眼,但见他满头满身都是大汗,显见赶路的匆忙。多少年了,和他的纠葛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他的坏他的好,这一辈子,又怎么能忘得了?她轻轻拉住他的手,站起来倒一碗凉茶给他:“秦尚城,你先喝口水。”
秦大王连喝三大碗,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满意足,家的感觉,妻子的感觉,这种浓郁的美好感觉令他喜不自禁,也看对面温存贤淑的女人,往昔粗豪的声音几乎无师自通一般柔情似水:“丫头,你才好点,多休息。今后就让我照顾你。”
她点点头:“有你照顾小虎头,我一直很放心。”
腊月二十九。天气阴沉沉的。
一大早,母子俩就来到衣冠冢前跪下。小虎头给阿爹叩头,端了酒洒下,孩儿不知悲伤的滋味,奶声奶气地按照妈妈的教法说:“阿爹,你请饮酒。阿爹,你要保佑小虎头健健康康。”
他说了这几句,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扭头看妈妈,只见妈妈坐在墓碑面前,神思有些恍惚。
“妈妈……”
“儿子乖,你去前面拣贝壳,给妈妈捡许多回来。”
“好的。”
儿子的欢笑声远去,追逐着草地上的各种动物,花溶靠坐在墓碑前,凝视着“岳鹏举”三个字,仿佛慢慢幻化成丈夫的脸:“十七姐,十七姐……”
她大喜,伸出手要扑过去,面前却是万丈深渊。“鹏举,鹏举……”
她满怀的恐惧被一双手拉住,仿佛有人将自己从悬崖边上生生拉回来。
“丫头,你醒醒,丫头……”
花溶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夕阳西斜,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天了。时间,过得那么快,一切仿佛还是昨日,却已经死别,成了鹏举的祭日。
她慢慢坐起身,看着眼前一尊铁塔似的身影,秦大王满面担忧:“丫头,你面色很不好。”
她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先回去休息。”
“好的。”她转眼,看到面前许多的贝壳,全是小虎头拣来的。他知道妈妈喜欢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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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红色的,所以里面红色的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