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厉害。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哭过之后,继续上路。
入夜,在山间的丛林处扎营。所谓的丛林也是稀稀拉拉的,树叶也都是黄黄的。
长久的干旱,连树林都是了无生气的。林中罕有小动物出没,只能勉强靠士兵身上带着的干粮充饥。又宰杀了一些疲弱的战马,士兵们一滴也不敢浪费,用器皿接着,轮流和着大口大口辛辣的马血,又煮成一大锅一大锅的马肉。
水是去抢来的,远途,他们剿灭了一小股悍匪;那支悍匪才几十个人,都是亡命之徒,是干旱饿极了才占山为王的,由于抢劫不到什么东西,不管金军宋军,一概杀无赦,杀了当干粮。山上唯一一股泉眼也被他们霸着,凡是上山寻水的都是死路一条。但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刘武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他们,夺取了他们守着的那一汪泉眼。但也很可怜,许多士兵轮番排队,也只取回来几十桶水,但已经足够众人维持不死了。
一名郎中被两个士兵押着,他是从土匪窝里被带出来的。他见了刘武就跪下去:“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的还有八十岁老母,三岁黄口小儿……”
他以为这些人是金军。
因为这是一段荒途,大军至今尚未改装。刘武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无暇顾及,催促道:“你马上治病,治好了人,自然有你的赏赐。”
郎中不敢看他,转向满头白发的花溶,目光惊惧。花溶拿出一锭大大的金元宝,递给他,温和地淡淡一笑:“郎中先生,你先医治他……”
她的声音和外型成反比,仿佛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郎中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女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将金子揣在怀里,立即去医治秦大王。
所有的药都用上了,他还用了一种黑色的“黑虎断续膏”,是专门医治这一带的土匪的。土匪们打打杀杀,受伤是家常便饭,看得出,他对治伤很有经验。但是,秦大王伤得实在太重了,无论怎么内服外敷,折腾了大半宿,他依然没有醒过来。
郎中被带下去休息,也许是看花溶态度和蔼,他惧怕之心去掉了不少。
他刚一离开,刘武站在前面,低声说:“夫人,我想和你谈谈。”
“刘武,有话你就说吧。”
刘武便直言相告,因为今天郎中的惧怕想起这个问题,众人穿着的那种特别的铠甲,不止沉重,闷热;再往前走,进入大宋官兵百姓的视线里,可就要后患无穷了。这些铠甲全是仿造的女真重甲。但是,不能细看,非常粗糙,仅仅只是粗加工而已,完全没有女真重甲的厚重和实用。何况银子质软,不能有效抵御。当初打造的时候,本来就是抱着混淆视听的目的。当晚逃生,也正是趁着黑夜混战,众人精疲力竭,而且在硫磺弹的掩护下,根本没人来得及区分铠甲的真伪,他们才侥幸混入金军阵营。否则,要是大白天,根本就混不过来。
如今,这些白银算是穿出来了,但现在却麻烦了。还在早前秦大王已经考虑过分配的重量,所用的驮马里备有宽大的外袍。于是,刘武当即下令众人脱下铠甲放在马背上,人下马换上便装。又令一个小头目前去找留在宋境内的道上兄弟刘志勇。
之前就曾派人给刘志勇送信让他接应,估算时间,也快到了。当务之急,又是要把这批铠甲打造成银子,重新融化,便于携带或者安排。不过,总之到了大宋的地界上,总要好办一些就是了。
刘武即问花溶:“夫人,如今到了宋境,我们再也不能穿这些铠甲了,我想找人融化,铸成银锭,去买一批粮食赈灾……”
“可是,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岂不引起官方的注意?”
“夫人不必担心。之前大王就曾派人传令刘志勇。他在这边跟两股土匪联系上了……”由那些绿林大盗出面,的确是最好不过了。花溶想起小虎头正是刘志勇在照看,想必秦大王留他在这里,当然不止是为了做一个孩子的保姆,为的便是在边境上有个接应。她急忙问:“刘志勇什么时候会赶来?”
“应该快了。”
“好,等他到了,你就全权安排处理。”
“谢谢夫人。我一定尽心尽力。”
刘武告辞,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将一块干粮递给花溶。花溶摇摇头:“我不饿。”
“夫人,你应该多吃一点东西。你要保重,如果你再倒下去了,万一大王醒了……”他说不下去,将干粮塞在花溶手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