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役虽说惨烈,但到底胜利了。消息传回朝野,文武大臣百姓无不击鼓喝庆,欢歌载舞之下、自认胜利了的大明官员在抢夺战功之余也就忘了给辽东三省加强防御之事。
当然魏忠贤也是一样,原本他认为后金八旗士兵在大明军队的勇猛之下,已经被破了胆儿,短时间已经不会在南下入侵辽东三省。但话怎么说,魏忠贤算天算地,没算到今年的冬天来得这么早、这么冷,一旦草场被冻、牛羊出现大面积的死亡,难保草原上以放牧为生的狼崽子们为了生存来一出打草谷的戏码。真到了那个时候,正处于骄兵状态的辽东三省军队必败无疑,二被生存逼得红了眼眶的狼崽子们可不管你杨明达是谁的孙子,奇货可居的道理谁都懂,就是怕杨明达没这个价值啊!毕竟杨明达这个外孙子可没跟他魏忠贤相认啊!
都说聪明人善于脑补,魏忠贤本是个聪明的货,这一通脑补,不止将自己狠狠的吓了一跳,也把一旁等着他决策的杨令月也吓着了。
“祖父不如您老辛苦一点亲自去辽东一趟吧,孙女儿不是不信任你的手下亲信,而是这个时候,孙女儿只能依靠、信任你啊!”
杨令月说得情真意切,说得魏忠贤分外的意动。魏忠贤再次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纠结的道:“祖父这把老骨头亲自去一趟辽东倒是可以,只是依什么名义呢,总不能直接说接孙子回家吧。”
听了这话,杨令月却是灵机一动道:“自然是代替圣上犒劳军队。辽东之地苦寒,那里筑守的士兵本就辛苦,何况前不久刚打了一次胜仗。祖父代替万岁爷走一趟辽东,犒劳犒劳一下他们,也算为万岁爷扬了一番慈爱百姓、善待手下的美名。”
“你倒是个乖觉的,为了明哥儿居然做到了这步。罢了罢了,杂家这么老骨头为了你们姐弟俩就走这一趟辽东吧。”
魏忠贤是什么人,自然知道杨令月说这些话的用意,除了不放心其他人外,无非是为了改善他佞臣的名声罢了。他魏忠贤一介宦官所求是什么,无非是权势、地位罢了。如今权势、地位他有了,所缺的不过是一个能继承魏家的继承人罢了。
杨令月这丫头,心机手段都不缺,可惜是个女孩子。依她的心性在后宫之中没有他暗中的谋划、扶持,也能走到最后,只不过过程要艰难得多罢了。而杨明达,宽厚耿直,与杨令月相比,胜的不过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孩子,和一个真心为他考虑、事事为他谋划的姐姐罢了。
想到此处,魏忠贤倒很满意杨令月对他小小的‘算计’。他相信只要他们两姐弟守望相助,魏家一定能够成为皇亲国戚,一定能够繁荣昌盛。
冬果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家常饭菜,让夏丽特意守在乾清宫去往启祥宫的必经之路,抢在慧妃宫里的明艳姑娘之前,将万岁爷截去了坤宁宫,奴婢琢磨着慧妃娘娘一定气坏了,明日的大请(安)一定会十分的热闹。”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杨令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后,接过秋来倒的参茶,浅饮几口,便说乏了,挥退春来、秋去、冬果三位大宫女,自行上床歇息。一夜无梦,天刚大亮时,迷迷糊糊的杨令月便被守夜的冬果叫醒。
春来取了一件上绣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伺候杨令月穿上后,又捧出一件无领无袖、上绣缠枝花纹的对襟马甲,待杨令月亲自穿上、坐到铜镜前时,这才抓着牛角梳,笑呵呵的问:
“娘娘,今日咱们梳桃花髻好不好,刚配前儿万岁爷打发王公公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杨令月有些意动,却略显迟疑的喃喃道:“会不会太张扬了一点。”
朱由校打发王体乾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好是好,不过就颜色而言却不怎么合适,毕竟大红是正室嫡妻才能用的。当然东西是由朱由校所赐,又另当别论,杨令月佩戴的话也不会有人敢说她不知尊卑,不过刺人眼倒是真的,杨令月有预感,自己一旦佩戴的话,旁人羡慕嫉妒恨的万万不会少的,所以这才犹豫戴不戴。
想到今日请安的本意是准备看戏,所以杨令月想了想,让春来重新换了一套玉质的首饰,又画了桃花妆,点上深粉色的唇脂,戴上白玉耳坠,披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捧着青花缠枝的暖手炉,杨令月拎着同样穿银挂绿的春来、冬果,也未坐轿子,慢悠悠的往坤宁宫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