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轩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交到君诺尘手中:“这份关于魔界兵力的部署,我多次核实,绝不会有遗漏。”
“我当然信你。”君诺尘轻抿嘴唇,将信封放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我们的人,你都联络好了吗?”
“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您的命令。”夏墨轩回答。
君诺尘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早些作好准备是对的。不过,这盘棋我走得并不急,眼下,我还想再等几天,到时再动手也不迟。”
“大哥的意思是……”夏墨轩明白了什么。
“越冥为人聪慧,再加之我有意留下些许暗示,他要不了多久自会明白一切,前来质问于我。那时,好戏才算正式开始。”君诺尘说道,不觉流露出自信的神情。
“那安冷耀……”
“他更不必担心,现在,我要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君诺尘说道,又想到了什么,“我手上的这些筹码大概可以压上五日左右,这几天,我要你在魔界的这个身份彻底消失。”
“是。”夏墨轩恭敬回答。他在魔界不过是一个门卫的身份,这样的人本就存在于卑微的角落里,无人注意。即便死去,也无人会在乎。这时,简单的身份反而是全身而退最好的途径。
君诺尘不再多言,他的唇畔沾带着浅浅的笑容,月光将他整个人笼在一层薄纱之中。他看上去依然俊秀温和,但从这一刻起,他再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了……
这是音千落死去的第四日,越冥将她葬在了越轩的坟旁。天空中下着细雨,魔界的天空被包裹在一片黯淡的灰色里,越冥静静地站在坟前,空气中不时有轻风抚过,将雨水映在他的脸颊上。无数雨滴从他白皙的面容上滑落,像是永远也擦不净的泪水。
叶谦站在不远处,他轻轻挥手示意一边的士兵退下。他望着越冥,心里轻叹一声,造化弄人。
良久,越冥走上前,用右手抚摸着音千落的墓碑,上面只刻了几个字: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人生有那么多种的不同境遇,有人天生位居高位,有人从未停止过努力,有人终日醉生梦死……但有朝一日,真正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会发觉,所谓的金钱名利到头来皆是一场空。所有的功过不过是在这世间留下的点滴痕迹,而这些也终会随着岁月的潺潺流逝而黯淡,名利就像写在水中的字,都是虚无。
可越冥想,即便如此,在活着的人的心中总会留下已故人的痕迹。想他年少为王,这一路上多亏自己母亲的悉心栽培,才能走到今天。然而他回忆起这么多年,他与她竟大多在争论中度过。因为不愿辜负朋友,所以他因此对她冷言冷语,可到头来,他却忘记了,他不负天地,却负了母亲。
“妈妈,对不起。”越冥低声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打到身前的碑壁上。十多年来,他对母亲的歉意,终是都落在了这简单的几个字中。若他能早明白音千落苦苦隐瞒的真相,也许便不会如此。
亲情,永远是一个人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越冥注视着音千落的坟墓,儿时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他犹记自己儿时的调皮,不服管教。音千落每次因他犯错想要责备他时,最终却总被他的几句顽皮话而打消念头,转而带着无奈的笑看着他。
那时,他总是埋怨母亲的严厉,却忘记探寻那层严厉下所包含的是什么。
是爱。
越冥突然膝盖一沉,跪在了地上。他冲着音千落的坟墓,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他这一生,欠妈妈的实在是太多了,对她的误解与伤害也太多了。他与她,竟在生死之间从未给彼此留下过什么。但无需言语,越冥也已知晓一切了。
“妈妈,我今日向您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越冥郑重地承诺,随即又想到什么,“当然,我也不会辜负于您。魔界是我此生最大的责任,我会走到底,永不言退。”
随后,他慢慢起身,双手握成拳,垂在两侧,眼眸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目光。这一刻,他真的成长了许多。的确,当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离去之后,成长,是必须的。
当越冥重新抬起头时,他已不再是刚刚那个失去母亲悲伤不已的少年,而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王者。
“叶长老,我拜托你的事有线索了吗?”越冥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