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依然是平静的,连音调都没有提高,但不妨碍听者在接收到话中的温柔关切的同时,也听出里面的严肃劝诫:“在大多数情况下,一个舞台有着足够突出的中心,才更容易抓人眼球,节目参赛者也是张贤胜,为什么执着于集体的动作呢?uniform已经模糊了造型上的差异,动作和位置上不加区分,那只看舞蹈?我想看看哥和宰胜哥一起在台上,谁的舞更吸引人。”
如果说郑智雍前面的话还是正常的劝告,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话已经有点重了。虽然只拼舞蹈实力盖不过权宰胜并不算一种贬损——权宰胜是有自己舞团的资深伴舞和编舞老师,放在哪个公司都是教别人的水准,但不是所有的实话都好听的。
郑智雍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说了声“对不起”,又道:“能不能把这一段镜头删掉?”
“吵糊涂了吧?”张贤胜看起来不大介意郑智雍的话,善意地嘲笑道,“摄像机还拍着呢”。
“哥好像没资格说我。”
“让我出去不要说话,我尽力遵守了。”
“你也知道那是为你好。”
“我还知道你和宰胜哥是为我好”,张贤胜真挚又苦恼地说,“可是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为什么要剪掉呢?”眼看这两个人马上就要把话题扯远了,来拍摄的工作人员根据经验随机应变,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有的话我们之间说没有关系,都不会介意”,郑智雍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可是在外面甚至放送里说出来,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误解和不适……我错了”,他低头扶额,难堪加沮丧地说。
“这段能不能剪掉?”张贤胜问。
总PD不在,过来的人犹豫是正常的:“我们不能决定。”
“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张贤胜无奈地说,“没事,有问题的话我会解释的”。
“有什么结果,也是我应该承担的。”郑智雍抬起头,说。
事实上《hit the stage》不是《show me the money》,没有靠恶魔剪辑博取眼球的打算,节目真正播出的时候,被剪掉的反而是“我们不能决定”之后的两句对话,他们没必要把舆论视为洪水猛兽,张贤胜差不多破罐子破摔,风评难以继续坏下去,也几乎不可能好转,郑智雍的嚣张犀利让不少人对他有意见,但在他犯真正意义上的错误之前,既对曾经的几次误解印象深刻又觉得不应该对一个残疾人太严苛的主流舆论,还不会对观念上的问题上纲上线,在想法上,郑智雍本来就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真正播出时,节目组的“我们不能决定”后面接的是几个人继续讨论舞台概念问题。
“还有别的原因吧,群舞情节上难有起伏,你想表达什么的话不方便。”张贤胜说。
“是。”
“你想表达什么?”权宰胜插了句话。
“分辨不好听的东西,有用的就听取,没有用的就扔掉,对自己最有利”,郑智雍说,“有没有恶意是另外一回事,另外处理,放在舞台上,就是举起了棒球棍,是要打人,还是打球,暴力应该反抗,接球是必备的技能”。
“你这样的延伸……”权宰胜对郑智雍的脑洞大开深表佩服。
“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哥”,张贤胜毫不意外,“合作的对象是我,还算好了”。
权宰胜:……
“我不算一个合格的制作人,很难摆脱自己的习惯。”郑智雍大大方方地说。
“不是说这个”,这个张贤胜早就知道了,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你这回的概念,觉得有可行性吗?”
“人的行为不可能完全不受感情的影响,我算是体会比较深的人了吧”,郑智雍在说话时还带着浅淡的微笑,思绪却化身为迷雾,浮上了他的眼眸,“这只是,一种期望”。
这样的背后故事为郑智雍的应援赋予了新的意义。
郑智雍对张贤胜的行为不是完全赞同,也不掩饰这种不赞同,甚至会用一种说迂回迂回,说直接也很直接的方法当面告诫,不是很认可朋友的做法,但朋友有需要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帮忙,张贤胜到底还是介意为自己应援的事给郑智雍招来负面影响,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个能让郑智雍的形象好上一点点的提议。
郑智雍自己倒不介意那点好感度,会介意的人要不是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要不是要艺人事事符合自己要求、连朋友都必须符合取向的龟毛或者玻璃心,无论哪个都不是郑智雍想费心去照顾情绪的对象。他是觉得既然以后没有多少发声的机会,不如现在拐弯抹角地解释一下,他不能说走到今天这一步,张贤胜就一点错也没有,但张贤胜即使有问题,问题也是在他的想法和性格,因为贪欲而单飞什么的,实在是个荒谬到可笑的指控。在beast才更稳定有更多的钱拿,这个道理中学生都不难明白。
他能做的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编舞与郑智雍关系不大,他的鉴赏力在,但是编舞这种考验专业能力的工作,还是不要和干这一行十多年的权宰胜比了。他要做的是完善好成品,然后录音。张贤胜那边用的还是郑智雍自己唱的demo,直接在节目里放是肯定不行的。
“关于录音的事,我有一个提议。”
郑智雍没想到的是,方基赫对此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