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凤道:“咱先不谈车了,走,出去走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我试探地追问道:“有多重要?”
圣凤道:“比天还重要。你听,天下太平。你不听,会有大灾难。”
我再愣了一下,皱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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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道:“越来越觉得你就像是救世主一样,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事情比天还重要。”
圣凤宛尔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老实说,她这牙齿长的真不怎么协调,尤其是张嘴一笑,配合那黝黑的脸蛋,就像是----就像是黑暗中打开了一扇邪恶之门。
(三)
我们一齐走出办公室,夕阳已经西下,稀薄的阳光照在圣凤身上,我不由得被恍了一下眼睛:她穿了一套淡黄色的衣服,刚才在办公室里光线稍暗,还觉察不到什么。在外面经由阳光一照射,那衣服像是变成了乳白色,这种白与她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瞧起来竟然是那么滑稽。
圣凤见我看她窃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了?我有那么好看吗?”
我感慨万千地道:“好看。你穿这衣服太好看了,简直。”
圣凤当然听出我话中的讽刺,嘟哝着嘴巴道:“那当然。一千多呢。名牌儿。”
我无语。
随后,我们坐上了圣凤的那辆丰田车。
圣凤想出去溜溜,我同意。
无法避免的纠葛,我终归要面对。
圣凤驱车驶出大队部,一直朝北走,在一处还算清静的公路边儿上停了下来。
真是巧合,这个地方正是我下午停过的地方,也就是遇到那个醉酒的疯女子的地方。
我不由得皱眉苦笑。
更具有戏剧性的是,透过车窗向外一瞧,我发现那个疯女人还在,她正叼着一支女士香烟,扭腰耸臀地媚笑着,不断地寻找着‘猎物’----
圣凤也皱眉朝那边瞧了一眼,不悦地道:“站街的!真晦气,碰到了站街的。”
我追问:“什么站街的?”其实这句话是个试探,我有些怀疑圣凤停在这里是觉察到了什么,因此才这样问了一句,且听她怎么回答。
圣凤道:“别装了!站街小姐,不懂?”圣凤指了指车外的风骚女人,再道:“大冬天的,不嫌冷。长的还可以,就是让人看了恶心,我要是男人,我也绝不会找这样的鸡。”
我摇头道:“不可能吧,这里也会有----会有小姐?”
圣凤道:“和谐社会嘛,没有鸡的城市不是好城市,没有鸡的地方不是好地方。”
我愕然,久久不能领会她此言的真谛。
圣凤扑哧笑道:“很明显,这里是一条黄街。很多站街小姐在这里出没。不过白天还很少见,到了晚上就多了,你会看到很多辆车往这儿停,都是来召鸡来了。不过说实话,这里有几只鸡长的还挺漂亮。”
我将了圣凤一军:“你怎么这么了解?”
圣凤呵呵一笑,略显尴尬地道:“前段时间,望京大队还没上的时候,我经常在这边住下。晚上出来玩儿,经常会碰到。那时候正好是夏天,小姐们穿的很少,跟没穿似的。”
我再问:“你在这边住干什么?”
圣凤眼珠子滴溜一转:“这个嘛,你没必要知道。这是秘密。”
我没追问,而是改变话题道:“行了,咱现在不谈鸡了,谈谈其它动物吧。我对鸡不感兴趣。”
圣凤笑道:“你还真幽魅。那好,气氛够了,我就直接跟你谈正题。”
我道:“洗耳恭听。”
圣凤双手扶在方向盘上,侧着脸望着我,面色恢复了凝重。她冲我问道:“现在你已经在天龙公司呆了这么久了,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天龙公司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此言何意,但还是笑道:“挺好。天龙公司财大气粗,作为天龙公司的一员,尤其是当上了望京大队的大队长,我很开心。也很知足。”
圣凤再问:“没有别的了?”
我道:“还有什么?”
圣凤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天龙公司是不错,待遇好,地位高,别人都敬着咱们。但是有些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这个,你应该知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兴师问罪般数量起了她的罪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作为天龙公司一名王牌教官,你难道对天龙一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你的车谁给配的,我的房谁给配的,你每个月那高的吓人的工资,是谁给你发的?”
圣凤笑道:“我跟你说过,我是公安部的人。要怎样你才相信?”
我最担心她会在我面前继续以公安卧底自称,此时听她这样一说,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圣凤道:“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告诉你一些真相以后,你才说信不信也不迟。”
我再吸了一口烟,道:“要是知道你跟我讲这些,我真不该跟你出来。”
圣凤直起身子,用一只手扶在我的肩膀上,言辞恳切地道:“你还在装?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装!你知不知道,公安部的林副部长-----林副部长他---他已经------”圣凤说着说着,突然间就湿了双眼。
我为这突来的境况呆住了!
圣凤她-----她这是怎么了?
(四)
圣凤掏出手纸擦拭了一下眼角,抽泣了两声,哭诉道:“我忍了很久了,一直不敢哭出来。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敢。整个天龙公司,只有你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赶快道:“别瞎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公安部林副部长,他怎么了?我在报纸上看了,他偷偷地想包养明星,被查出来,双规了已经。”
圣凤急促地道:“你真的以为林部长会----会做那种事?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其实林副部长是我的上线儿。我是林部长派进天龙公司卧底的,我的身份,只有林部长一个人知道。”
我吓唬圣凤道:“别吹牛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役的时候,和林部长是挚交?”
圣凤道:“那又如何?好吧好吧,我现在就把我掌握的真相都统统告诉你,都告诉你。”
我道:“什么真相?”
圣凤道:“在天龙公司卧底这么久,我掌握了很多情况,也掌握了很多一手资料。在合法的外壳掩饰下,天龙公司干的都是残暴的勾当。先说林部长,他的下台,其实就是-----就是天龙公司安排的。”
我顿时吃了一惊,笑问道:“笑话!天龙公司和公安部有什么瓜葛?”
圣凤的眼泪再一次渗了出来,声泪俱下地道:“是天龙公司,是陈富生派人导演了这出戏。至于是怎么陷害的林副部长,我还不太清楚,他们的手段----太----太高明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肯定是他们搞的鬼!他们已经知道公安部在天龙公司安插了卧底,所以想搞垮搞臭林部长,只要他下台,在天龙公司卧底的线人,也就是我,就有可能被挖出来。就算是挖不出来,那我现在也成了个黑户,即使我完成了任务,也回不了公安部了。没有了上线,我掌握再多的情报再多的内幕,也都没用。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只能----只能找你出来商量,等我们共同把任务完成,只有你能证明我的清白,还有我的身份。”
闻听此言,我简直呆住了!
望着圣凤这声泪俱下的样子,我实在无法相信,她会是个‘假卧底’。
但是我又怎能轻易相信她是个真卧底?
如果她是真的,那只能怨她生不逢时;如果她是假的,那她的演技,简直超过了柳怡飞。
众多的思虑让我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圣凤口中的真相,竟然与由局长的判断不谋而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林副部长果真是被TL组织算计了。
同时也许还意味着,这个圣凤也许真有可能是---公安部潜伏进来的卧底。
但我不可能信她,即使她真的是,我也不能。
否则,万一这步棋走错了,我的生命会从此终结;我的任务也将会彻底失败。
我没有太多的赌本,所以不能赌。
且听圣凤接着道:“另外,再跟你说件事。天龙公司春节期间,会有大动作。”
我盯着圣凤,不发一言,只是听她诉说。
圣凤又道:“大年初一,北京一些商界名流会在伊士东大酒店友好聚会,到时候,天龙公司会安排人去搞破坏。”
我顿时愣了一下:“搞破坏?搞什么破坏?”
圣凤愤愤地道:“还装!特卫局让你过来卧底是干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天龙公司的底细,你不清楚?我花向影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别装了好不好?我们抓紧时间想办法,春节他们会搞破坏,要死人的!要死很多人!”
我心里五味儿翻滚,脸上却装出一副滑稽的样子,我摸了摸圣凤的额头,笑道:“花教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天龙公司就一保安公司,去搞什么破坏?”
圣凤焦急地提高音量道:“你比我清楚!天龙公司就是TL组织的栖身地!天龙公司是一伙反政府势力,专门搞恐怖袭击,搞社会破坏。他们甚至还----甚至还想颠覆政府!”
我的大脑对圣凤的话进行了光速般的扫描和分析,但是表面上却装出在听笑话的样子。
我拍了拍圣凤的肩膀,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圣凤你可别拿我当猴耍,我今天就跟你说句实话,这个政府,我也想反。但是咱就是没那胆量。”
这下该轮到圣凤愣住了!
她沉默了片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你还在演戏。你还不承认?”
我问:“承认什么?”
圣凤突然狠狠地吼了一声,大声道:“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为什么你不肯认我,不肯跟我配合,想办法把天龙公司的事情搞清楚?再清楚?”
我发现,圣凤由于过于激动,连嘴唇都咬破了。
的确是流血了,很红很艳的血。
实际上,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很乱,很乱。
她向我透露了这么多我没有印证的真相,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测,她是陈富生派来试探我的,那么,她又怎么会吐露这么多内幕给我?这个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乱了,我觉得自己的思路全乱了。有很多已经形成的判断,得到了颠覆,彻底地颠覆。
她这一番举动和言论,让我彻底地蒙住了。
我该怎样做出选择?
圣凤见我沉默,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也许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是个冒牌的卧底。我不怪你,谨慎是对的。唉,想取得自己人的信任,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盯着圣凤道:“我真的听不懂,你都是说了些什么。我更不知道,你所谓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特卫局的卧底,特卫局派卧底过来干什么?谁是卧底,我是?”
圣凤瞪着眼睛望穿秋火一般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道:“难道你不是?”
我义愤填膺地道:“笑话!我现在对政府对特卫局相当的失望。我要有实力,我也反,我也报仇。”我将烟头扔到车内烟灰缸里,再点燃一支,脸上崩发出一阵邪气。
圣凤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
我目不斜视地道:“花教官,我不管你说这些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什么卧底啊线人的,我觉得这离我太遥远。我觉得很好笑,会有人跟我谈这些,这是在害我还是在青睐我?”
圣凤怔了一下,倒是没再说什么。
我控制着自己持烟的那只手,尽量不让他颤抖。
众多的疑惑,到现在仍然是谜。
圣凤,是一个最大最闹心的谜。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象是沉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泥潭当中,无法自拔。
我分不清,谁是真正的自己人。
圣凤的真实身份,因为她刚才的这一番话,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的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了。众多的事情,理不清,甚至是越理越乱。
一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扰乱了我的思绪。
打开一瞧,我更是一愣:竟然是林副部长的电话。
接,还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