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南宫洪,忽又问道:“你的笔呢?”
南宫洪道:“笔已在。”
湘江小红道:“在哪里?”
南宫洪没有回答。
天上地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贺氏神笔”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笔是怎么发出来的。
在未出手前,谁也想象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
大家只知道一件事——笔一定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湘江小红慢慢道:“我也知道你的笔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至的。”
南宫洪并没有谦虚。
因为笔虽然是他的,虽然在他身上,可是这种笔的神髓,却还是别人的。
一个伟大的人的。
天上地下,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人能代替他。
若不能了解他那种伟大的精神,就绝不能发出那种可以惊天动地的一笔,那就是贺文海。
神笔!在还未出手前,可是他的精神已在。
那并不是杀气,但却比杀气更令人胆怯。
湘江小红的瞳孔已在收缩,道:“你的笔无所不在,无所不至,我的针也一样。”
南宫洪道:“哦?”
湘江小红道:“你也永远无法想象,我的针会从什么地方发出来,更无法想象它是怎么发出来的。”
南宫洪道:“我不会去想,也不必想。”
湘江小红冷笑,道:“你若认为你能封住我的出手,你就错了。”
南宫洪沉默,湘江小红道:“我的针如恒河沙粒,你的笔却是有限的。”
南宫洪道:“我的笔只要一支就已足够。”
湘江小红连眼角都在收缩,过了很久,忽然长长叹息,道:“也许这就是命运。”
南宫洪道:“命运?”
湘江小红道:“也许我命中注定,迟早总要和你一决胜负的。”
她眼中又露出一抹悲伤:“正如昔年的湘江老人,命中注定了要和贺文海一决胜负一样。”
南宫洪也不禁叹息,道:“昔年的湘江老人,的确不愧为一世之雄,只可惜现在……。”
湘江小红没有让他说下去,冷冷道:“昔年的湘江老人虽已不在,今日的湘江小红却还在。”
南宫洪道:“贺氏神笔也还在。”
湘江小红道:“昔年他们那一战,虽足以惊天地,位鬼神,却没有人能亲眼看到。”
丁小仙忍不住道:“今日你们这一战,却一定会有人亲眼看到。”
湘江小红道:“没有。”
丁小仙道:“有。”
湘江小红霍然转头,盯着她,冷冷道:“你想看?”
丁小仙道,“我一定能看得到。”
湘江小红冷笑道:“你若在这里,我的飞针出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他若为你分心他就只有死。”
丁小仙怔住。
湘江小红既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她却只有走出去。
她走出去时,全身都冰冷。
门关起,把生命中所有的一切,全都关在门外。
门里剩下的只有死?
死的是谁?丁小仙的腰弯下,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
她又有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这种感觉才真的能让她发疯。
可是发疯也没有用。
昔年那一战,她虽然没有见到,却听说过。
就连贺文海自己也承认,湘江老人的确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他,甚至还可以令他无法还手。
湘江老人故意将那些机会全都错过了,只因为他始终想赌一赌。
——赌他是不是能躲得过贺文海那“从不虚发”的出手一笔。
这次湘江小红自然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丁小仙嘴里在流着苦水。
南宫洪也许正在这扇门里,受着死的折磨,她却只有在门外等着。
就像王永莉和小兵在等贺文海时一样。
可是他们还有两个人。
在湘江老人的密室外,那扇门是铁铸的,无论谁也撞不开。
现在她面前的这扇门,她随时都可以闯进去,却偏偏不敢闯进去。
她绝不能让南宫洪分心。
她实在希望面前的这扇门,也是扇撞不开的铁门,那样她至少不必再忍受这种“控制自己”的痛苦。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这种痛苦有多么可怕。
她简直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双脚用钉子钉起来。
夜已深了。
丁小仙还在等,整个人都已因“等待”而崩溃,悲哀的是,她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
她等的也许只不过是南宫洪的死。
想到湘江小红的机智和武功,她实在不知道南宫洪能有几分机会活着走出来。
所以这扇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连心跳都已停止。
直到她又看到南宫洪。
南宫洪看来很疲倦,但却是活着的。
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丁小仙看着他,眼泪终于慢漫地流了下来——当然是欢喜的泪。
欢喜时也和悲哀时一样,除了流泪外,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事都不能做,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湘江小红呢?”
过了很久,她才能问出这句话。
回答只有三个字:“她败了。”
她败了。
这是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决定胜负,也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但是又有谁能想象,这一刹那间的紧张和刺激。
这一刹那对江湖的影响,又是何等深远?。
一刹那!
一招间!
那一闪的笔光,又是何等惊心,何等壮丽!
你甚至不必亲眼去看,只要去想一想,你的呼吸都不禁要停顿。
可是丁小仙并没有想。
所有的一切事,对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洪还活着。
只要南宫洪还活着,她就已心满意足了。
门里还有哭泣声,死人是不会哭的。
难道湘江小红还没有死?
南宫洪的笔,本就不是杀人的笔。
他让她活下去,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她以后已不会再是和以前同样的一个湘江小红了?!
——宽恕远比报复更伟大。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句话对南宫洪是不适用的。
因为他用的是贺氏神笔。
这种笔的力量是爱,不是恨。
湘江小红是不是也能懂得这道理?
丁小仙也没有再问,因为现在她心里只有爱,没有恨,她正在看着南宫洪的眼睛……
生命如此美好,爱情如此奇炒,一个人若还不能忘记仇恨,岂非愚蠢得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