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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虽然是这地方的精华,这地方却当然不止这么样一条街!
走出这条街往左转,屋子就更简陋破烂,在这里住的不是牧羊人,就是赶车洗马的,那几个大老板店里的伙计,也住在这里。
一个大肚子的妇人,正蹲在那里起火。
她背上背着个孩子,旁边还站着三个,一个个都是面有菜色,她自己看来却更憔悴苍老得像是老太婆。
南宫洪暗中叹了口气──为什么越穷的人家,孩子偏偏越多呢?
是不是因为他们没钱在晚上点灯,也没别的事做。
无论如何,人越穷,孩子越多,孩子越多,人就更穷,这好像已成了条不变的定律。
南宫洪忽然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却又想不出什么方法来让别人少生几个孩子。
但他相信,这问题以后总有法子解决的。
×××
再往前面走不多远,就可以看到那间破落的关帝庙了。
庙里的香火并不旺,连关帝老爷神像上的金漆都已剥落。
大门也快塌了,棺材就堆在院子里,院子并不大,所以棺材只能叠起来放。
庙里的神案倒还是完整的,若有个人睡上去,保证不会垮下来。
因为现在就有个人睡在上面。
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柄雪白的刀,一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瞪着南宫洪。
南宫洪笑了。
杜军军却没有笑,冷冷的瞪着他,道:“我说过,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
南宫洪道:“我听你说过。”
杜军军道:“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南宫洪道:“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杜军军道:“我。”
南宫洪又笑了。
杜军军道:“这地方只有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木头人,你来找的总不会是木头人。”
南宫洪道:“你说的是关夫子?”
杜军军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木头人。”
南宫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尊敬别人,但至少总该对他尊敬的。”
杜军军道:“为什么?”
南宫洪道:“因为……因为他已成神。”
杜军军冷笑道:“他是你的神,不是我的。”
南宫洪道:“你从不信神。”
杜军军道:“我信的不是这种人,也想不出他做过什么值得我尊敬的事。”
南宫洪道:“他至少没有被曹*收买,至少没有出卖朋友。”
杜军军道:“没有出卖朋友的人很多。”
南宫洪道:“但你总该知道……”
杜军军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只知道若不是他的狂妄自大,蜀汉就不会亡得那么快。”
南宫洪叹了口气,道:“我已知道你为什么不尊敬他了。”
杜军军道:“哦?”
南宫洪道:“因为别人都尊敬他,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要跟别人不同。”
杜军军忽然翻身掠起,慢慢地走了出去。
南宫洪道:“你这就走?”
杜军军冷冷的道:“这里的俗气太重,我实在受不了。”
南宫洪叹道:“一个人若要活在这世上,有时就得俗一点的。”
杜军军道:“那是你的想法,随便你怎么想,都跟我没关系。”
南宫洪道:“你怎么想?”
杜军军道:“那也跟你没关系。”
南宫洪道:“难道你不准备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杜军军道:“我根本就没有在你这世界上活过。”
他没有回头。
南宫洪看不见他的脸,却看见他握刀的手突然握得更紧。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握不碎心里的痛苦。
南宫洪看着他,缓缓道:“无论你怎么想,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这世上来的,因为你还是要活下去,而且非活下去不可。”
杜军军似已听不见这些话,他左脚先迈出一步,僵直的右腿才跟着拖过去。
南宫洪看着他的腿,目中忽又露出了忧虑之色。
纵然他的刀能比王伶俐的剑快,但是这条腿……
×××
杜军军已走出了院子。
南宫洪并没有留他,也没有提起王伶俐的事。
王伶俐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才能来,他不愿让杜军军从现在一直紧张到日落时。
他到这里来,本来就不是为了警告杜军军。
他为的是院子里的棺材。
×××
棺材本来是全新的,漆得很亮,现在却已被碰坏了很多地方,有些甚至已经被烧焦。
若不是赵大突然心血来潮,这些棺材只怕也已被那一把火烧光。
也许那放火的人本就打算将这些棺材烧了的。
南宫洪捡了一大把石子,坐在石阶上,将石子一粒粒往棺材上掷过去。
石子打中棺材,就发出“咚”的一响。
这棺材是空的。
但等到他掷出的第八粒石子打在棺材上时,声音却变了。
这口棺材竟好像不是空的。
棺材里有什么?
空棺材固然比较多,不空的棺材居然也有好几口。
南宫洪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竞走过去将这几口棺材搬出来。
他为什么突然对空棺材发生了兴趣。
打开棺盖,里面果然不是空的。
棺材里竟有个死人。
×××
除了死人,棺材里还会有什么?
棺材里有死人,本不是件奇怪的事。
但这死人竟赫然是刚才还在跟他说过话的张老实。
他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身上那块油围裙总算已被脱了下来。
这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实人,现在总算已安息了但他刚才明明还在镇上,身上明明还系着那块油围裙,现在怎么已躺在棺材里。
更奇怪的是,陈大倌、丁老四、宋老板和街头粮食行的胡掌柜,居然也都在棺材里。
这些人刚才明明也都在镇上,怎么会忽然都死在这里?
是什么时候死的?
摸摸他们的胸口,每个人都已冰冷僵硬,至少已死了十来个时辰。
他们若已死了十来个时辰,刚才在镇上和南宫洪说话的那些人又是谁呢?
南宫洪看着这些尸身,脸上居然没有惊奇之色,反而笑了,竟似对自己觉得很满意。
难道这件事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
人既然死了,当然有致命的原因。
南宫洪将这些人的致命伤痕,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忽然将他们全都从棺材里拖了出来,藏到庙后的深草中。
然后他就将这几口棺材,又摆回原来的地方。
他自己却还是不肯走,居然掠上屋脊,藏在屋脊后等着。
他在等谁?
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骑自草原上急驰而来,马上人衣衫华丽,背后驼峰高耸,竟是“金背驼龙”丁当。
丁当当然没有看见他,急驰到庙前,忽然自鞍上掠起,掠上墙头。
棺材仍还好好地放在院子里,并不像被人动过的样子。
丁当四下看了一眼,附近也没有人影。
这正是放火的好机会。
于是他就开始放火。
放火也需要技巧的,他在这方面竟是老手,火一燃起,就烧得很快。
将这些棺材带来的人是他,将这些棺材烧了的人也是他。
他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将这些棺材带来,又放火烧了呢?
太阳已升得很高了,但距离日落却还有段时候。
南宫洪已回到镇上来。
他不能不回来,他忽然发觉自己饿得简直可以吞下一匹马。
关帝庙的火已烧了很久,现在火头已小,犹在冒着浓烟。
“关帝庙怎么会烧起来的?”
“一定又是那跛子放的火。”
“有人亲眼看见他睡在庙里的神案上。”
一堆人围在火场前议论纷纷,其中赫然又有陈大倌、丁老四和张老实。
南宫洪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好像早已算准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但他却没有想到会看见宫本慧子。
宫本慧子也看见了他,脸上立刻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正在考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他打招呼。
南宫洪却已向她走了过去,微笑着道:“你好。”
宫本慧子咬着嘴唇,道:“不好。”
她今天穿的不是一身红,是一身白,脸色也是苍白的,看来竟似瘦了很多。
难道她竟连着失眠了两个晚上?
南宫洪眨了眨眼,又问道:“你们老板呢?”
宫本慧子瞪着眼,道:“你问他干什么?”
南宫洪道:“我只不过问问而已。”
宫本慧子道:“用不着你问。”
南宫洪叹了口气,苦笑道:“那么我就不问。”
宫本慧子却还是瞪着眼,道:“我倒要问问你,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南宫洪又笑了,道:“我既然不能问你,你为什么要问我?”
宫本慧子道:“我高兴。”
南宫洪淡淡道:“我也很想告诉你,只可惜男人做的事,有些是不便在女人面前说的。”
宫本慧子咬了咬嘴唇,恨恨道:“原来你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南宫洪道:“幸好我还不会放火。”
宫本慧子道:“放火的是谁?”
南宫洪道:“你猜呢?”
宫本慧子道:“你看见那姓杜的没有?”
南宫洪道:“当然看见过。”
宫本慧子道:“几时看见的?”
南宫洪道:“好像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