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到山来,天养生扭头回问:“去哪?”
楚天手指轻轻敲打车窗,吐出几个字眼:“桃源茶坊。”
桃源茶坊。
茶坊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窗,可以看到周围郁郁花草、葱葱翠竹,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杰构地乃幽,水如碧玉山如黛;诗人居不俗,凤有高梧鹤有松。”
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当楚天踏进优雅高贵的茶坊,帕尔无芒正面坐门口弹琴,若有若无的筝音从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流出,仿似内心充满激烈情绪的演奏者,却能以冷峻和落漠的态度以音乐去演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崛起与没落。
楚天不晓得是否因这几天内事情发生的盛衰转折,又或他受帕尔无芒悲天悯人情怀所影响,感到自己越来越明白帕尔无芒筝音的含意,想要无欲无求却总是处于自己挣扎的内心世界,有时浪涛汹涌,有时平淡安静。
帕尔无芒独自坐在空广的厅堂中心,全神贯注的抚筝弹奏,这家伙为了追求幽雅清静,又把整座桃源茶坊包了下来,超凡的筝技唤起楚天脑海里的视象,江湖生涯像宿命般紧缠着他,让他止不住的感概哀伤。
楚天毫不客气的走到他面前的桌子,自顾自的躺在波斯毯上,端着还冒热气的茶水自斟起来,像是从来没有惧怕过这个杀人如切菜,也集万千光辉在身的印度教之子,他连爱上父亲女人的事都能够倾诉,又怎么样责怪自己的无礼呢?
筝音转入尾声,恰如其份的表现了江湖血战之际人命贱如草芥的凄述景况,其对空间、节奏和轻重的精确把握,筝音的丰富变化,时如万马奔腾、千人混战厮杀,时如血流成河,繁华化为焦土的荒凉情景,都从袅袅筝音中表达出来。
一曲终了!
楚天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就鼓起掌来,帕尔无芒眼里闪过笑意,随即露出了难得的无奈,叹道:“你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不知道休整,看到现在的你,谁又能够相信你几天之前就差点被击杀在巷子里面呢?”
楚天呼吸几口气,望着帕尔无芒淡淡的回应:“生命于我来说,总是在凶险的征战中度过,如果我不显得比别人多半口气,又怎么能够让他们从心底畏惧我呢?人,总害怕折腾,如果不怕折腾了就变得天下无敌。”
帕尔无芒赞道:“精辟!”
楚天没有理会他的赞扬,扭头笑道:“知道我的来意吗?”
帕尔无芒微微轻笑,洞察其意开口:“关于银发杀手!”
楚天拍掌叫好,趁着三分酒意说:“除了无聊,也有几分好奇!”
帕尔无芒似乎总是能够容忍楚天直言不讳,修长的手指滑着琴弦,意味深长的说:“每个人都有些难言的心事,相信你内心深处也有,所以又何必执着打听呢?再说,即使我想要告诉你,也要把眼前的来敌解决了才能畅谈。”
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浓重的杀气。
天养生和四名死士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楚天端茶仰尽,有些吃惊的说:“你的敌人还真多啊。”
帕尔无芒苦笑不已,眼神落在恢复安静的外面,淡淡的说:“桃源茶坊似乎只告诉过你,而且我的仇家都是单人刺杀,今晚的数十来敌恐怕是冲你而来,看来你小子就是我的祸水啊,难道我上辈子欠你的?”
楚天微微摇头,坚定的说:“怎么可能是我的?”
话音落下之际,楚天向天养生打出攻击手势,无论是谁的敌人,都不能让他显得太沉静,太从容。
天养生杀气弥漫,拔刀冲出。
刀光如闪电。
他的人仿佛比刀光更快。
刀光闪间,他已冲向了门口,刀刺入了木板的门。
门后声惨呼,一个人倒了下来。
他的眼睛剩下最后的光芒。
他完全想不到会有一把刀从门板中刺入他的胸膛。
他吃惊地看着天养生,仿佛在说;“你就这么样杀了我?”
楚天扫过死者的轮廓,不由微微诧异:高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