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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暑将近,原该是让人愈发安静的时日可这半月来,凉州城却越发热闹起来。许多外乡的商贩游客开始络绎不绝的涌入凉州,一时间许多客栈都渐渐挂出了客满的牌子。
这些时日,人们茶余饭后都喜欢凑在一起说着近日凉州的几件大事。
头一件便是凉州城里要选花魁的事。原说青楼里都是有自个儿的花魁,却不知为何,半个多月前,百合楼的掌事会同其他青楼的几位掌事商议了说要选出凉州城中真正一等一的花魁。若是谁家的姑娘有幸摘得了头筹,那家便是凉州城中的第一楼,此后,少不得许多事便要听这第一楼的。
第二件却不如第一件那般喜庆。近日凉州城中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受害者都是男子均被人在睡梦中挖去了眼睛,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曾抛弃了一位对自己死心塌地做牛做马的青楼姑娘。
不过半月,这样的案子却出了几个。一时凉州城里人心惶惶的。很快就有人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桩没能了结的案子,便有人谣言说是那自尽的姑娘在作怪,要挖尽天下负心人的眼睛。
无论是哪一件事,最后都是要报到凉州府尹那里去的。府尹也是个狡猾的,将这些是推到了秦修那里,只说是讨要意见,其实就是要他拿主意。
那日,天气有些闷热,秦修听完也不说准也不说不准,只是邀请他一起品尝下人奉来的上好的铁观音。大闷热的天,还要品滚烫的铁观音,有揣摩不准秦修的心思,府尹着实坐立不安,湿了一身的内衫。
待府尹的汗巾擦的都快能绞出水来了,秦修才慢慢的说了两个字“准”“查”。吓得府尹心里直嘀咕,别看他年轻,不是个好惹的主。
查案一事,官府自然是只能自己动手,但是正好牵扯了几十年前没能了解的案子,他们乐得偷懒,也只推说查不出便了事了。
至于选花魁,因得了官府的许可,这事便在各个青楼里如火如荼的准备起来了。日子定在七月初七,说正好赶巧盼着能选出个织女般的巧人儿。
如沫因璃芗吩咐了不用在意,只要参与便可,倒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楼里的姑娘却也有些有自己的心性和打算。
既然这次并不说非得花魁才能去,自己就还有一份胜出的希望,若是胜不了,能出去博个名声那以后便能给自己带来许多恩客,思来想去都是件有利无害的,因此私下里勤加练习歌舞书画的也不少。
璃芗有些寂寞。往日里鸢焰虽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摆弄那些药,但总还是喜欢缠着她嬉笑一阵。可十多日前鸢焰突然说有些东西要回阁子里去弄明白,又说有赵聿守着姐姐自己放心,二话不说便带着穆爽先行回了玉簟阁。
少了鸢焰陪她打发辰光,夏日的白天便有些难挨。想起那日临江楼听书,璃芗觉得临窗的位置正好吹着江上的水汽,散了暑气倒是好去处,便日日去那里听书,又怕赵聿烦她便唬他说若是他去临江楼了,她便不理他方才落了个清静。
一连去了半月有余,临江楼里的常客便渐渐都认识了这个日日蒙着面,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可以安静的坐半日的姑娘。虽被绞纱遮了大半面容,但一眼就能瞧出,是个美貌的女子。
也有好事贪色的登徒子想要过去套近乎的,却无一例外的没能近得了那姑娘的身边。不是莫名其妙的跌了下楼便是什么筷子啊什么的直晃晃的插在脚边。还有一次据说是明晃晃的刀,那日的登徒子却也是最贪色的,满嘴的污言秽语。
次数多了,大家都便学了乖。有人忽然想起头一日陪着璃芗一起进来的赵聿,顿时又有流言了,说她是在等那位公子。也有异想天开的,说那么多人也没瞧见那姑娘自己动手,平白的不能叫人接近,没准这姑娘便是几十年前那自尽的,不然整日遮脸做什么……
流言毕竟是流言,做不得数就说不到官府那里去。可流言又到底是流言,说着说着,信的人就多了。璃芗听在耳里只是笑笑。仍旧只是日日去听书,倒苦了赵聿,日日只敢在外面溜达不敢进去。他什么都不怕,却怕璃儿不理他……被抓住软肋,不认输还能做什么。
一晃到了七月初六,璃芗子临江楼出来,正要坐了马车回芙蓉簟,却收到秦修来信,说有了关于她义父的消息。
马车甫到秦府大门,璃芗便掀了帘子径直飞了进去直奔大厅,秦修却不在,经下人指点一路往他书房飞奔而去。
赵聿端坐在马车上,两手捏紧松开捏紧松开了几次才勉强压抑住自己跟进去的冲动。璃儿与他终究需要说个明白,璃儿的心……他需要一个答案。
秦修正在书房内看信,不料门却被“嘭!”的一声撞了开来。
抬眼望去璃芗正收了手神色匆匆的站在门口,急切的扫了一下屋子,待见到秦修,方才露出笑容进了来。
有那么一刻,秦修觉得那三年并未发生,他与璃芗仍自燕好。看着璃芗的笑颜,秦修不由的也弯起了嘴角。
“秦大人。”璃芗收了笑对着他安静的施了一礼。
注视着那份自己梦中都在渴望的笑魇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秦大人”,他的心有一次跌落到了深渊。三年的光阴原来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不曾消失。
收起失望,示意她在一边椅子坐了,他将方才正在看的信递了过去。眼瞧着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将它抹平,可到底忍住了,握手成拳,收在袖子里。
“秦大人如何看这事?”
“你义父只是诱饵,他们的目标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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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这个我自然知晓。”
“你义父想来无妨。”
“只盼如此。”
“那你……”还好么?想问,终究问不出口。如今的自己还能问么?
“秦大人觉得他们是受人指使还是各自为政呢?”
又是秦大人……她知道那一声声的秦大人,听在他耳朵里有多么讽刺么?
“你希望呢?”勉力压制翻滚的内心,他努力平静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