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人一直这么相处下去到高中毕业,肯定会成为一对真正的恋人,然后结婚生子,毕竟高鸿飞是姜沅君这辈子唯一动心过的男孩儿。然而高一下学期某一天的无意偷听,让姜沅君便违心地逼着自己慢慢疏远高鸿飞了。
那天姜沅君穿过学校的小树林子打算回教室,忽然感觉似乎来了大姨妈,而且来势汹涌,她疑心弄脏了外头裤子,便打算去树林角落里好生看看,结果却听到树林里有人在说话。
“飞飞,人家告诉我,你今天在食堂又和那个姜沅君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一顿饭磨蹭了许久。你说你这孩子,你非要气死妈妈才罢休?高中三年一晃而过,别以为你才高一,还有大把时间供你挥霍。高考那是千万人过独木桥,全国比你厉害的孩子多了去了,别以为你稳坐了年级第一就高枕无忧了。”
竟然是教自己化学的吴老师的声音,吴老师是高鸿飞的妈妈,显然吴老师在教训高鸿飞,教训的原因还和自己有关。姜沅君心里一沉,脚步一下停住,然后慢慢挪到假山后面。
“你看妈妈那些同事的孩子,多少考上全国十强的,别说你的目标是北大清华,就你这样下去,其他十强学校都难!要真那样,你让妈妈的脸往哪儿搁!”吴老师声音尖利,很是激动。
“我哪里不抓紧了,您总不能饭都不叫我吃了吧。”高鸿飞语气很不耐烦。
“你少狡辩,我再说一次,你往后给我离姜沅君远一点,妈妈不喜欢她,更不喜欢你和她来往!”吴老师声色俱厉。
“妈妈您这是法西斯作风,人家姜沅君怎么您了,您犯得上这么厌恶她。”高鸿飞也生气了。
“我就是厌恶她,看她长成那狐狸精样儿,往后肯定是个不守妇道的!”吴老师恶毒的话将姜沅君击懵了。
“妈妈您可是当老师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高鸿飞也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
“当老师的怎么了,当老师的才明察秋毫。飞飞你知道她为什么跟她妈姓姜吗?妈听人说,因为她是她妈和别的男人偷情生下的野种,娘儿两个给夫家赶出来了!她那个妈丢下姜沅君自己在南方大城市,说是靠着傍大款过好日子。有其母必有其女,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妈,女儿往后能好到哪里去?”
吴老师说这番话时候那蔑视的神情,姜沅君许多年后还记得清清楚楚。
高鸿飞的父亲也是市一中的老师,可惜年轻轻就查出胃癌晚期,苦熬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没了丈夫的胡老师拒绝了各路介绍人,全心全意培养儿子,高鸿飞就是她所有的希望。
刘婧天生喜欢文科,姜沅君却跟她相反,每到语文地理历史课就犯困,一上数学物理化学课就来劲儿。姜沅君尤其喜欢化学,喜欢做实验,她没遇上那事儿之前的理想是毕业后进个研究所,然后穿个白大褂每天鼓捣瓶瓶罐罐。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姜沅君的化学成绩很出色,是他们班的化学科代表。胡老师很喜欢她,平日里见到她都是笑眯眯地。
谁知这个人类灵魂工程师,姜沅君一心敬仰感激的人,背地里竟然用这样的语言形容她。姜沅君宛如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脚,傻子样的杵在那里半天不知道动弹。
“她妈是她妈,沅君是沅君,妈妈这推断太可笑也太不尊重人了!您真是太过分了!”树林深处,高鸿飞因为气愤,声音突然提高。
“飞飞,你竟然凶妈妈,你为了个姜沅君竟然……竟然凶妈妈,这些年妈妈守寡,一个人拉扯你……容易吗?”胡老师伤心得哭了起来。
高鸿飞无奈地降低了声音:“我不是凶您,我是觉得您不该那么说沅君。”
胡老师震怒:“沅君沅君,说得多亲热!我不该那么说她,她没有爹随母姓是事实吧,她那妈一直不管她,每次开家长会都是她外婆来学校也是事实吧,你自己说说,妈妈有哪句话是冤枉她的?”
羞耻,愤怒,惶恐……姜沅君浑身发抖,再也听不下去了,加上担心叫那对母子察觉,她飞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