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端午看看她,迟疑道:“……是。”
沈之默抿嘴一笑,挺起胸脯来郎朗的道:“申屠这姓氏极少,端午这名儿也不多。申屠端午这名姓,重名的概率想必不高?”
贾维斯问道:“这名儿怎么了?”
沈之默道:“三年前我跟随摄政王和王妃在江西剿匪,看过一本绿林册,里头碰巧有位燕国杀手的大名儿就叫申屠端午。”她如背书一般背道,“曾受雇于晋国将军马大贵刺杀晋王驻京特使郜泰,费用六千两银子,拉皮条的长丰楼得佣金六百两,申屠端午自得五千四百两。燕国富商……”
贾维斯打断道:“好了,这些回头都告诉刑部衙门的人。”
“哦。”沈之默爽利闭了嘴。
再看申屠端午那脸已快成绿的了。张了张嘴又闭上,忽然满脸堆出讪笑望着贾维斯,再次张嘴。众人拎长了耳朵等着听他说话,他竟忽然朝后头蹿去。众人拦阻不及,眼看他几步已蹿到人群之外。忽闻“砰”的一响,申屠端午应声而倒。众人急忙回头看,贾维斯手中不知何时冒出一把乌黑的火.枪,比燕军配枪小了足有两圈。
尚未来得及赞叹,方才黄脸大汉已双手撒出两只飞镖朝贾维斯射来,自己也腾空跃起。只听“当当”数声,不止两只飞镖从半空落下。那俊俏亲兵亦腾空而起,迎上黄脸大汉,电光火石间已拆了三四招。众兵卒皆看出他二人武艺必高,赶忙往旁边闪躲。人群才刚散开,那亲兵便已锁住黄脸大汉双臂将之按于地上。
众人不禁互视而问:“你瞧见他是怎么动手的?”
“不曾。我才刚跑两步到边上来,回头他们就打完了!”
亲兵捆好黄脸大汉,走到贾维斯身旁。贾维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我不是说了我武艺平平么?我这亲卫之武艺方算不错的。”
兵卒们“哄——”的嚷开了。“这小哥只算武艺不错?”“都能飞天了好么?”“亏的我瞧他模样俊俏、还当他是个兔儿爷。”
黑汉子走到亲兵跟前抱拳道:“这位小哥,我王登高服了你!请教高姓大名。”
亲兵站得笔直回了个军礼:“王登高同志你好。我叫柳庄。很高兴认识你。”
黑汉子王登高道:“贾将军说你武艺不错。听说贾将军是个实在人,敢问还有人武艺高强么?”
“有。”柳庄道,“我叔父大概算一个。”
贾维斯笑道:“你几叔?你爹和你二叔都能算,小七怕是差了点。”
柳庄也笑:“七叔何尝差了?他这些年忙、少得闲练功罢了。史家老太爷算是高手。”
贾维斯道:“那老爷子只怕算当世头几位了,爪哇国那位大长公主周大梅也算一个。”
沈之默在旁鼓起小脸儿:“你们说的都是谁?竟没告诉过我。”
贾维斯哈哈大笑:“我还当小铃铛是万事通呢,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
柳庄笑道:“这儿有件我们都不知道的,要请教小铃铛。”乃指着黄脸大汉问王登高,“这位叫什么名儿?”
王登高睁大了眼瞧他们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正羡慕呢;听见问自己忙说:“他叫阮风儿。”
沈之默立时道:“阮风儿,燕国职业杀手,曾受雇于燕王妃娄氏……”
贾维斯咳嗽两声:“别在这儿说。”
那阮风儿哈哈大笑:“原来那女人是燕王妃的人!难怪悬赏千金画影图形拿我。”
贾维斯喝道:“你若这会子把嘴闭紧些,保不齐能得一条性命。”阮风儿立时不出声了。
柳庄闲闲的说:“他的画像我看过。原来藏身军营啊……难怪五城兵马司找他不着。”
五军营提督辛怀正这会子冷汗已出了几身,两步抢上前低声道:“贾将军,末将当真不知此人是绿林杀手。”
贾维斯道:“能在一行做出名头来的人本事都不差,不怪辛将军。”
“回头万一王妃追究起来……”
贾维斯毫不避讳:“放心,自然把辛将军摘出去。”
“多谢将军。”辛怀正松了口气,取帕子擦擦头上的新冒之汗。
如此折腾半日,还有谁不服的?后头遂从容编出班排连来。
到了编第二个一百人,兵卒竟个个老实,仿佛刺头都在前头那一百似的。旋即发现了缘故。原来是有人报信。沈之默点名时点到一个叫席荣的。她看了看此人:“你是二连三排二班的席富。”
那人笑道:“姑娘好眼力。席荣是我双胞胎哥哥,我是他弟弟。”
“不是。”沈之默道,“双胞胎不可能在眼角、耳根和手腕三处有一般无二的痣。你就是席荣。”
此人怔了下,眼角觑辛怀正一眼:“我当真是席富。”
沈之默干脆道:“你若是席富,方才二连三排二班的便也是席富。横竖你俩是同一个人。”
此人又看了辛怀正两眼。辛怀正才要说话,贾维斯忽然说:“既往不咎。”辛怀正一愣。贾维斯接着说,“这回清点出五军营是多少兵力就多少,从今往后再不可有吃空饷之事。”辛怀正颓然应“是”,又摸出帕子来拭汗。
沈之默低声嘀咕:“难怪江洋大盗、职业杀手都往这儿藏身。吃空饷之军必乱。”
贾维斯向那不知是席荣还是席富道:“你依然算二连三排二班的人。”
那人又看辛怀正。辛怀正瞪了他一眼:“快回去!”
那人撒腿正要跑,沈之默喊道:“等等!你究竟叫什么?”
此人苦笑:“小卒席富。”
沈之默点头:“知道了。再见。下一个,郭鹏。”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