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半天才想明白道一承认他笨:“我是师父!你不能这样说我。”说着,笑了起来。
道一也笑了,笑到半晌,又犹豫着说:“师父,你知道师娘的来历吗?”
“嗯?娘子家祖上也有冤案吗?”
程素素尖起了耳朵,等他说下文。
道一将赵氏之事简要说了:“师娘原是齐王府上侧室。”
程玄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那——”
“嗯?”
“您怎么看?”
程玄大惊失色:“她还要跟齐王过回去?”
“当然不是!”
“那还有什么要说的?”
程素素咬着拳头猫着腰,溜掉了,她爹到底是她爹。
现在,就等她哥回来了!不晓得消息送到了没有,也不知道程犀会和李相怎么相处?
照程素素的估计,只要全家的表现在水平线上,李相就不会否认这门亲事。同样的,宫里也不会小心眼儿到计较这件事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切如旧,不会打击报复。甚至可能为了显示大度和谐,面上还会有些照顾。会有尴尬,不过老一辈心里过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闲言碎语当然少不了,说到面上的绝对是极少数,程素素自认能扛得住。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赵氏的心理状况,就怕她钻牛角尖。
当然,这一切只是程素素的猜测。究竟如何,还要问过程犀的意见,同时问一下,齐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的来说,不需要太担心。不过因为信息太少,程素素不敢保证准确性,都忍着没有讲。只等程犀回来。
如果没猜错,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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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犀到来的空档,程节之事也经由府衙传了出来。一时之间,程家在城里的宅子被围观,家里出去买菜都不方便。好容易出去了,厨娘往集市一转,篮子满了,钱还没花出去。程素素便下令,将每日菜金往集市中央的大秤下一放,也不管有没有人去取。
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旧事,挎着篮子,装上香烛纸钱,又跑到城隍庙去拜祭。
山下程家这里,知府也亲自登门,还张罗着要立个牌坊。直到程玄摆出不高兴脸,知府才没有坚持,只说:“是乡亲父老的意思,世兄再推辞只怕不好。不若等丞相携令郎归来,再商量?”
程玄是不管事的人,听他这样讲,才勉强点头。知府心道:我先将石料、石匠预备下了,到时候,你往京里一去,这牌坊,还是要立的。
又说了李丞相与程犀归来的日期,满脸激动地搓着手:“就在三日后了!世兄道这来宣旨的天使是谁?就是前一科的状元,谢麟!托世兄一家的福,我也能见到连中三元的人啦!”
赵氏人逢喜事精神爽,顺口也夸了朱大娘子的儿子:“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日后许配令郎。”
朱大娘子笑道:“那你把姐儿许给我家那小子,如何?”
一起到来贺的娘子们顿时哄笑了起来:“这话赶话的,怎地这般巧?!倒是门好亲。二位就先换了定礼罢!正是双喜临门呐!”颇有几分趁势就要将此事坐实的意思。
【什么鬼?】“叭嗒”一声,程素素手中的梅花糕落到了碟子里,仰头看着努力笑得慈祥的朱大娘子,一时措手不及。
程素素低下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赵氏心里老大不乐意。朱家在本地宗族强盛,凡大家族,出的人才比小门小户的多,而一旦出个败类,败家的本事也比小门小户的更厉害些。十分不幸,三岁看到老,朱大娘子的儿子,就是后者。
且朱大娘子的性情也不能令赵氏喜欢,她儿子的性子倒有一多半儿像了她。施虐致奴婢身死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出了这等事,纵然人人知道是她做的,家族也要为她遮掩一二。赵氏之所以知道,乃是因为横死之人,终究有人会为她做场法事,赵氏的丈夫、程素素的亲爹,恰是个道士。
赵氏微笑道:“这等事,哪是妇道人家就能轻易作主了的?还要问过我家当家的。”
朱大娘子一撇嘴:“这话说的,那指腹为婚的,就心是急了么?不过是缘份到了。再者,谁不晓得你家程道士什么事儿都听你的?你真是好福气的,我们都不及。我只要你的实话儿,我家在学里也还识得些人,到时候,让他们一起进学。哼哼~”众妇人又是一番附和。
赵氏一怔,程素素心头一紧——她听出来了,朱大娘子这是威逼利诱全使上了,拿她大哥的前程来说事儿呢。程素素她爹是老道士拣来养的孤儿,外婆家从来都只存在于那么几封家书中。
所谓人脉,自然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