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风少游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紧紧抱住少爷的双臂,肩背处却传来一阵刺痛,风少游本能地“嘶”了一声。
“……你受伤了?”少爷听出了端倪,语气中透着关切。
“……肩背处擦破了点皮……不碍事。”风少游应道。
“我看看……”大概觉得风少游是为保护自己而受的伤,有点过意不去,少爷很难得的“热心”了一下,但“看看”说出嘴时音调却不自觉的降了半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能看得到什么呢?
不过伸出的手倒是不偏不倚地刚好摸到了风少游擦伤的部位。
风少游吃痛地“哦”“哦”两声后提醒道:“右侧裤兜里有火折子……”
然后就感觉到少爷那修长的手指顺着腰部一路滑行到了大腿,又摸索着伸进了裤兜。
风少游多少觉得有些别扭,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嗨,明明可以自己伸手去掏的好吗??
火折子腾地打燃了,少爷往风少游背部看了看,果然看到一片擦伤伤口,露出绯红的血肉。
“小伤,流了点血。”少爷瞥了风少游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似乎觉得风少游反应有点大了。
怪我咯,我明明说了“不碍事”的好吗!风少游在心里反驳道。
只听“呲”的一声,少爷竟从自己的衬袍内撕下一块棉质白纱,不由分说便帮风少游包扎起来。
那一瞬间,风少游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人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本家少爷居然帮一个家奴包扎伤口,天哪!这待遇简直想都不敢想!
还有这棉纱,包扎在伤口上也这般柔软舒适的棉纱,一定是极名贵的品种吧!
再看少爷那小心翼翼包扎的表情,如果不是这次携手涉险的奇遇,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看到他如此温柔的一面……
等等,少爷这脸色似乎有点惨白啊!
“包好了!”少爷轻拍了一下风少游的肩膀。
——可是,即便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少爷也止不住有些喘。
“……是我刚才太过用力……顶痛你了吗?”风少游试探着问。
“那倒不至于……”少爷正色道,“之前我和‘岩魁’交手时大意了,挨了它一击,方才跟着你一路跑过来,感觉气血有些不畅,怕是要调理一段时日了。”
原来如此。风少游禁不住自责起来,自己枉为信蛊蛊师,竟忽略了身边少爷的伤势,反倒是自己一点皮外伤赚得了少爷的垂怜,心下真是既歉疚又充满了感激。
风少游再次抓住了少爷的手:“我们继续找出口吧。”
两人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被乱石封住的洞口隐隐约约有几丝光亮,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大呼小叫:“这里!”、“这里”、“这里!”
“有人!”
风少游和少爷对望一眼,颇有默契地往岩石背后一闪,那洞口的石块哗啦一声便被掀开了来,露出一个小口——
“庐由,你确定你家少爷是进了这个洞?”这是萨吾镇长的声音。
“这种事,庐由怎敢乱说?”这是庐由的声音。
风少游看了看少爷:“接应你的人到了”。
“庐由,我在这里。”少爷高声道。
“少爷!”
“少爷!”
几声兴奋的叫唤,脚步声蜂拥而至,庐由、镇长,还有随行的家丁,七手八脚地将挡住洞口的一块巨石推开了来,强烈的光线和众人一起一拥而入,风少游和少爷本能地扬起一只手揉了揉揉眼睛,等到适应过来定睛看时,却发现众人也在做着揉眼睛的动作,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众人的眼光仿佛在说:该我们问你们才是。
“……手……放手……”还是少爷反应快。
风少游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松开了牵着少爷的手:“哦,少爷……少爷他受伤了……”
闻听此言有人跪了下来:“属下保护不力,请少爷责罚!”逆着光,风少游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少爷的侍卫庐由。
在他之后,萨吾镇长及七八个家丁皆揖手而立,镇长道:“老奴护卫来迟,请少爷恕罪!”
少爷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去,方才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庐由又磕了一下头,方才起身,一眼就看到少爷身边的风少游,不由大惊,脱口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萨吾镇长也看到了,一时眉头大皱,喝道:“下贱东西,也敢和少爷站在一起,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
风少游琢磨着,这大概是镇长头一回正眼看他吧。
“是我抓他给我带路的。”少爷说这话时倒是一眼也没有看他,紧接着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吧。”一如往常的冰冷。
萨吾镇长狠狠瞪了风少游一眼,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些快到嘴边的斥骂仿佛随着这个动作一起被生生咽了回去。
谁也没有再和风少游说话,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少爷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远了。
风少游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方才他们还在一起同生共死过,甚至,他那么细心地帮他包扎伤口,然后现在他就这样……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走了……走了……了。
他不当他是朋友了么?风少游略略有点遗憾地想,就在这时候,已经走远了的少爷忽然又回头来,看了他一眼。
意味深长。
风少游一个人站在矿洞外,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