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冷不丁抬头时,瞧见宜妃紧绷着脸,脑中一激灵,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朕瞧你脸色很不好。”
宜妃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拿着扇子过来笑道:“臣妾没什么,皇上要歇息了吗?”
玄烨温和地说:“不着急,但你若累了,朕就陪你说说话。”
宜妃听见这句,忍不住欣喜,笑得有些把持不住,问玄烨:“皇上要和臣妾说什么?”
皇帝被问住了,一面起身拉着她往榻上走,一面脑筋飞转,想起前些日子盛京送来的折子,便说起那边她家乡的事,有的没的一通胡侃。而他也察觉到,宜妃不像从前那么热情缠人,以前这会儿功夫,她早就缠上身了,今天总是若即若离的姿态,玄烨心想,不缠是最好的,他真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两人歇下后,一直还天南地北地闲聊,宜妃性子本就活泼,虽然说话有些不着调,总算不会太沉闷,渐渐说得累了,都困了,正好安安静静地睡过去。两人都松口气似的,当寝殿内终于安静下来,外头宫女蹑手蹑脚进来吹灭蜡烛,玄烨等她们走出去了,转过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了看宜妃模糊的面颊,他突然想起一些不能说出口的事,似乎有些明白,宜妃今晚为什么和以往不一样。
皇帝突然就高兴了,从进门到这会儿都不晓得怎么办妥这件事的人,一时满肚子有了主意,翻身过去含笑入眠,总算是踏实了。
寝殿外间,除了桃红和几个宫女伺候着,披了风衣的章答应散着发也坐着等,这会儿宫女吹了蜡烛出来说里头睡下了,桃红才尴尬地来请她回去。
章答应在披风里只穿了寝衣亵裤,完全是见不得人的装扮,强忍紧张地等了大半夜,总算是没发生那最糟糕的事,一颗心重重地落回了肚子里。
她都给皇帝生了一子一女,不至于在这上头害羞,只是这事儿真见不得人,她要真进去了,见了皇帝怎么做?她今天对宜妃再一次刮目相看,为了博宠,竟然连这样匪夷所思的事都能想得出来,而自己为了能继续在翊坤宫立足,就不得不屈意承欢。
幸好幸好,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夜相安,虽无周公之礼,皇帝对宜妃可算得上体贴呵护,雨露之恩外心里得到满足,也足够让宜妃满面红光得意洋洋,隔天送走了圣驾,等章答应来时,还好好夸赞了她的忠心一番,言不由衷地说着:“皇上总是多喜欢你一些,碍着我的面子罢了,你且等等,过几日皇上翻了你的牌子,我也不会亏待你。”
章答应事事顺从,可在她心里,本来夫妻之道挺正常的事,突然就让她觉得恶心了。她知道宜妃身体受了伤不能伺候,虽然一直在请太医想法子,谁晓得猴年马月能治好,都是女人都生过孩子,伤了就是伤了,她明白得很。
而昨晚她能被叫去等在门外,指不定将来就真的要被送进去,这一刻才意识到,狼窝里的苦日子,这才开始吗?
岚琪是两日后才在宁寿宫偶遇前去请安的皇帝,在太后面前正正经经说了话,因苏麻喇嬷嬷身子不好,皇帝说要去探望,太后吩咐岚琪陪着,说嬷嬷最怕御前失仪,别叫皇帝突然进去吓着嬷嬷,让她照顾着些。
岚琪领命,帝妃两人一道出来,差几步跟在玄烨身后,今天两人一见面她就被瞪,猜想还是为了翊坤宫,没关心过翊坤宫到底有没有记档的事,只是和玄烨说好的,几时他把宜妃哄高兴了,就给她的提示。
“娘……”此刻环春突然出声,可她来不及喊声娘娘,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一头撞到皇帝身上。
岚琪低着脑袋走路,就和玄烨差了几步,玄烨猛然停下一转身,她当然刹不住,还好没摔下去,揉着脑袋后退了几步,玄烨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吓着她了。
而皇帝似克制着脾气,一抬手往外指,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朕现在不想见到你。”
此语一出,周遭听见的几个都变了脸色,岚琪自己也惊呆了,怔怔地望着玄烨,心里扑扑直跳,伴君如伴虎那五个字浮起来,可还来不及她心慌,玄烨忽然一步凑近,恨极了似的说:“给我回去等着,好些账和你算。”
岚琪提到嗓子眼的心一松,又见玄烨转身往嬷嬷那儿走,不死心地跟上来说:“皇上,嬷嬷的事,臣妾有话要说。”
玄烨倏然转过吃人的目光,岚琪傻傻笑了笑朝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努力镇定下来,正经说:“皇上,嬷嬷的身体,可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