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堆出浅笑,大方地将那糕点喂去致深口中说:“果然是做大人的,这些琐事都不屑自己动手的。”言语中有些嗔怪之意,又对三姨太说,“三姐姐的汤煲得好,暖在老爷心里,远比我这些只会粗手粗脚做下活儿的。”
慧巧忙接了我的话解围道:“只要心里有老爷,又何必计较是多做少做了些什么?姐妹们的心意是最要紧的。”
“我可不像有些人,这份‘心意’都是挂在面儿上,给旁人看的。”六姨太垂下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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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眸,小巧的下巴透出些不依不饶,见缝插针地刻薄着,仿佛对我已是恨之入骨。
是了,她想置我于死地并非一朝一夕,自我入府,剥衣服验贞、闹画室栽赃要对我动猫刑、若非九爷赶来,怕是一把大火烧死我,及至我难寻证据推我入湖水的背后黑手。一切或明或暗,我都疑心是她在操纵,却苦于没有证据。心念一转,我嫣然地为老爷剥个菱角说:“从来不是西风压倒东风,便是东风压倒西风。老爷可听说过个民间传说,说的是女子如何能让自己的男人死心塌地?”
“呦,是个什么法子呀?说来听听,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呀。”三姨太忙问,我暗笑,果然算准了她决意会刨根问到底。不然少了个唱和的,这出戏如何唱的下去呢?
“民间的女子,那些法子,哪里是大户人家学得的。不过是把心上人的名字镌刻在石头上,然后踩去脚下,保管这男子言听计从的。”我嫣然一笑,当做个趣事,然后玄虚般地说:“却不曾想,这民间百试百灵的法子不知如何传到了府里,漪澜原先不知,险些错怪了好人呢。”众人似是都被我说的故事吸引了,目光齐刷刷望向我这里,我这才拿捏好分寸徐徐道,“若论待起老爷的心思,府里的姐妹们却是没一个人及得上六姐姐的一星半点。六姐姐前几日来索老爷放在漪澜这里的印章怕也是这个缘故吧,若是知道六姐姐原是这个缘故,当初便不有心质疑了。”
“什么印章?可是那夜……你从八妹妹荷包里抢去的那枚老爷的名章?原来是为的这个,嘻嘻……”三姨太咋舌,窃笑。
众人的目光因我一句话,忽然转向了六姨太玉珑。她的脸色一阵惨白,不想我反戈一击。我做出些惶然的样子腼腆道,“莫不是妹妹多嘴了,本想着六姐姐用心如日月,是该众姐妹学习的。”
原本她是处心积虑地推我在人前做这出头椽子,老爷独宠我一人,如今我又身怀有孕,占尽了老爷所有的雨露,众人岂能不急。但老爷的名章都被她急于争宠踩去脚下了,看她如何的说清。更何况,那名章是致深亲手给我的,却被她抢去。分量如何,致深最清楚不过。
“哎,玉珑,那印章可真是在你……那里?不如拿来让大家饱饱眼福。”三姨太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极力掩饰着藏不住的笑意。
六姨太怒意满面,却强自克制,向了我面露怒容,咬牙道,“信口雌黄,我不知你说得是什么?”
我一脸懵懂,胆怯地说:“可是漪澜会错姐姐的意了?可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六姐姐又拿了老爷的印章何用,又放去何处了呢?”
我是曾听了尺素打探来的消息,说六姨太得了那枚致深送我的田黄冻石章,气恼妒忌,心有不甘,请人在印章上穿了个洞,系在了肚兜上,贴了心窝的存着。若这话不错,她当了众人也不敢脱衣去取呀。
果然,玉珑的脸色由原先的跋扈变成了煞白,颤抖了唇不知如何解释。
“哎呦,玉珑呀,你巴巴地拿了老爷的印章,既然没有踩在脚下,放去了哪里?”大太太开口为玉珑解围,追问着。
三姨太是墙头草,噗嗤一声笑着掩口,眸光灵动取笑般问:“该不是放在什么腌臜难以见人的地方了?待老爷自己亲自去取吧?”
她咯咯地笑,目光忽然触到致深的一脸沉肃,立时敛住笑不敢言语。
致深在我身边始终不发一语,面无表情,慢慢地啜尽手中的酒。檐下飞雨,晃得烛光都虚渺不定,他鹰隼般的目光射向六姨太时,六姨太又惊又惧,忙不迭地解释:“那枚章,是……”
致深淡淡一笑,似乎是不屑得再纠缠此事。侧目望向大夫人说:“下官这内宅就交与夫人打理了,更有慧巧帮你,自古齐家治国平天下,有劳夫人了。”说罢起身,拂袖离席而去。
我忙起身相送,他却按我坐回原地轻声叮嘱:“你好生的养胎,若是有什么用度,便对慧巧和你大姐姐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