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慨叹道:“竟然忘记了年节,转眼又是一年。”忽然间,他语塞,眸光凝视了那眼前的红烛发呆,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一年了,一年转眼而过,去年正月十五,我同他在宫里,守在太后老佛爷身边,他就如一个漂泊在外终于回家过年的游子,在母亲的宠爱疼惜下尽享宫中无比的荣光,那份安详惬意的笑容仿佛还在昨天。
但我深知此刻多劝无益,只得平静的陪他吃酒闲话,仿佛民间的夫妻一般。但我心里却惦念扬州的父母,更有谢安大哥的身影不时浮现,想到谢安,我心里总不免一阵愧疚。
红烛燃尽,我伏在桌案睡熟,醒来时竟然发现致深同我一样伏案睡得沉酣。我揉揉发痛的头,依稀想起昨夜,怕是酒吃得太多,上了头。
我起身,推推致深,喊一句:“致深,仔细着凉,去床上睡吧。”他微微嗯了一声,却依然睡得香酣,令我都不忍惊醒他。平日里致深睡觉极轻,丝毫的响动都能惊醒他,仿佛是一头永远保持警觉的小兽。如今,他竟然雷打不动了。
我揉揉眼打个哈欠拉开轩门,向外看看。冬日里一股寒意撩人,晨曦初露,庭院里静悄悄无人,就连把守在廊下的侍卫丝毫都撤去了,想是才过年节的缘故。
“狗儿,来旺,来福~”我喊着,喊了几声,也不见人应。
走出大门,见两位把守的官兵在门外合衣打盹。我便不忍再高声,转身回到院里,忽然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嗖的从廊下闪去一旁的跨院门内。
“狗儿!”我喊一声,心想莫不是做贼吗?
狗儿讪讪的从葫芦洞门退回,垂个手偷眼打量我应声:“八奶奶可有何吩咐?”
我见他神色紧张拘束,好奇地问:“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没,没……”
狗儿低头道,又陪出笑脸尴尬道:“是,赌牌,输钱了,八奶奶可不要告诉老爷知道,要打断腿的,就一次……过年热闹热闹……”他垂头丧气。
我更是恨怜不得,再一想,他们这些日子随了致深难免担惊受怕,就是过年了肆意放纵一把……哎,我从袖笼里摸出一赤金扣子递给他说:“赏你的,日后不要再赌了。”
他一惊,喜出望外一般,旋即眉开眼笑磕头谢恩,接过那金扣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我心里无奈,这狗儿,如今致深无暇去拘束下人,他们怕是都益发的放纵了。
我回房去更衣梳洗,小鱼却诡秘的进来反掩了门凑来说:“小姐,有个事儿,可是怪呢。”
“一惊一乍的,”我笑骂道,“五姨太可是醒了?”我想同她询问外面活动的如何了。
“就是五姨太和狗儿的事儿呢。”小鱼迫不及待道。
五姨太同狗儿?
我惊诧的眸光望着小鱼。
“我听厨娘莫嫂子说,今儿天蒙蒙亮,听到五姨太房里有响动,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声音。她凑过去一听呀,是五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