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季莨萋敛下眉宇,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大白玉砖,随即深吸一口气,艰难的上前一步,行了大礼,口中道:“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回太后,小女的确受了轻伤,不碍事的。”
太后似乎对她怎么受伤的也没多大兴趣,只是随口的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季莨萋依言抬头,目光恭顺,举止得仪。
太后看着她的脸,笑了笑:“是个标致的孩子。”随后又道,“今日叫你来的是皇上,可这会儿他去了议事房,你便与我先说说,澜儿可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了。”
季莨萋垂着的脸微微泛红,像是极为害羞,太后慈和的闭了闭眼,抬手道,“先起来吧,沉咏这般盯着哀家,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不得吃了我。”
长公主噗嗤一笑,一边示意孙姑姑去搀扶季莨萋,一边与太后笑着打趣道,“祖母您就体谅一下孙女我吧,莨萋这丫头对我而言,就像澜儿对您那么重要,若是澜儿受伤还这么跪在地上,您不也得揪紧了心的。”
太后轻嗤一声,嗔怪道,“就数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
季莨萋乖巧的站在一边,不置一词,过了会儿,太后的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丫头,你可知今日皇上为何招你入宫?”
季莨萋仰起头,视线澄清温和的看着太后,摇了摇头,“小女不知。”
太后一笑,笑意去深邃难懂,让人看不出深浅,“五皇子向皇上请了旨,要与你定亲,待你十六岁成年,便迎娶过门。”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澜郡主捶腿的手也停了下来,转头目光悠悠的看了季莨萋一眼,只是一瞬,手上又恢复了动作,像是刚才那一秒的失态,从未发生一般。这位澜郡主,一直都是这么沉稳冷静。
长公主也目光深沉的看了季莨萋一眼,眼中闪过凌厉,慢慢张口,“莨萋,怎么这样的大事,你没与我说过?”
季莨萋苦涩的笑了一下,“长公主,婚姻大事,莨萋怎可能自己做主。”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这门亲事是长辈父母替她定下的,联想到她身上的伤,长公主顿时将怀疑定格在了季家大夫人秦氏身上,那恶毒的女人,纵容手下差点杀了季莨萋不说,还胆大包天的敢对她的亲事也动手动脚,当真是仗着秦家有靠山,便将她这个长公主也不放在眼里了吗?她前日亲自将季莨萋接到公主府,京都所有百姓都看在眼里,她这么做,不是故意打她的脸吗?
长公主的表情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太后却是目光沉静,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摸样,幽幽的又说,“怎么我听小五说,是你亲口答应的。”
季莨萋凄切的仰起头,看了太后一眼,又慢慢垂下,声音失落沉淀的道,“回太后,五皇子所言不假,此事,是莨萋亲口同意的。”
“什么?”长公主诧异的看着季莨萋,目光狠瞪。
季莨萋害怕的躲开她的目光,忧伤的道,“长公主就不要多问了,女子该以父为天,以母为尊,莨萋生在汝城,承蒙父母不弃,才将我接回京都,莨萋受了父母的恩德,父母有难,莨萋绝不能置身事外。”
“父母有难?此话怎讲?”太后原本还懒懒散散的,可听到这里,便眼神一锐,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季莨萋垂首道,“因为最近五皇子总是借故到季府来,似乎对我家二姐姐有所恋慕,母亲知道后,便提出要将我……”
“哼。”长公主突然冷笑一声,表情凌厉成刀,“你那母亲当真慈母,舍不得你二姐嫁给宇儿这个废黜皇子,便起了主意将你送过去。你这丫头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的不告诉我?”
“公主对莨萋的好,莨萋看在眼里,只是父母之命,莨萋不忍违背,再说莨萋的亲事,早晚也是母亲做主,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区别呢。”
“谁说的,你……”长公主刚要脱口而出什么,太后却咳了一下,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长公主憋了一下,到底把那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沉默了下来。
现场再次陷入安静,正好这时,外头响起太监的高唱声,皇上到了。
这是今世季莨萋第一次见皇帝,如前世病卧床榻不同,今世的他还正值壮年,威严肃穆,令人一看,便心生敬仰。
只是这他这凌然高正的背后,季莨萋深知他是一个多么瑕疵必报,自私自利的人。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为了那皇权之位,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都视作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