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斜眼扫了她一下,对那青年道,“药材都捣好了?”
青年黯然的摇摇头,又不甘心的说,“爹,月儿难得过来,我想陪陪……”
“陪什么陪,让你来店铺是谈情说爱的吗?还不去做事?”中年男子声音洪亮的喝道。
青年依依不舍的又看了月儿一眼,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后院去拿药材。等青年一走,那中年男人便对月儿哼了一声,冷冷的说,“你来买药材吗?”
月儿苦涩的摇摇头,干涩的说,“伯父,我知道下月是伯父的诞辰,我准备……”
“准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准备?”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说,“你不过是个卖身在豪门大院里的小丫鬟,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我那不中用的儿子瞎了眼,米铺的千金小姐看不上,非要跟你这个没用的下人在一起,但我明白的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下三流的婢子存的什么鬼心思,不就是想攀龙附凤吗?哼,没门!”
“伯父,我没……”月儿还想解释,她和刚才那青年是真心相爱的,甚至她已经……
“别叫我伯父,我没你这个侄女,滚滚滚,以后没事不准店铺里来。”中年男人说着,直接拿着扫把月儿赶了出去。
月儿被推得跄踉,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一抬头,就看到中年男人严肃焦黑的脸,她咬了咬唇,不甘心的又往后面看了一眼,却看到自己的情郎正站在内室门口,一脸悲伤的看着自己,但却没有上前来帮她。
她知道他的苦衷,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心爱的女子,两者之间,他何以抉择。
吸吸鼻子,月儿摸了一把脸,还是恭敬的对那中年男人鞠了一个躬,礼貌的告辞,那背影萧条又单薄。
月儿并没有回季府,她绕到了一间叫尚春坊的茶楼里,她找到了掌柜,咬了牙挣扎了一下,才说,“我想找木先生。”
掌柜显然是认识月儿,对她点点头,转而叫了一个小二过来,小二听了吩咐,麻利的去了后院,不一会儿就与一个身形健硕的粗壮男子走了出来。
“木先生。”月儿对那粗壮男子颔颔首,粗壮男子嗯了一声,带她到后院。
到了后院,寻了个僻静的地方,那粗壮男子才问,“说吧,有什么消息。”
月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有些犹豫,但想到自己心爱的情郎,又鼓起勇气,坚定地道,“两日后,我家小姐去天临寺祈福。”
“只有她一个人?”
“她身边自然带了下人丫鬟,只是主子的话,只有她一个人,因为我看到她的贴身丫鬟亲自准备祈福的事务。”月儿老实回答。
木先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子递过去,“这是你应得的。”
月儿颤抖着手接过,那木先生对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怀里揣着一大袋的金子,月儿有点惶恐,走在街上都怕被人抢劫,但索性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清楚最近的钱庄在哪里,走到钱庄,将银子存在银号里,她才轻松的走了出来。朝着季府的方向走去。
而直到走进季府大门,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一直跟随这一条尾巴,那尾巴看到她进绣铺,看到她进药材铺,也看到她进茶楼,进钱庄。
而月儿回府后,前脚刚将二十六两银子交给苗儿,后脚便被高畅拎出了房间,丢进了柴房……
当天晚上,安静的房间里,高畅如实的将今日一天的查探,一一禀报,禀报完毕,她才又补充一句,“小姐,那个内奸,就是月儿,我已经将她绑起来了,她也承认了一切。”想到月儿痛哭流涕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坦白,高畅坚韧的内心也不禁有点酸涩。
其实月儿,也是个苦命的人。
季莨萋没看到高畅的不妥,只是淡漠的玩耍着桌上的茶杯,随口问道,“那个木先生,什么来头?”
高畅老实道,“是个贩卖消息的商人,人称京都百晓生,是走的黑道买卖,有人付钱,他就卖消息。”
“哦……”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倒是个不错的生意,不止能贩卖消息盈利,还能了解各方各处的消息来源。”
“小姐,在江湖上,这种卖消息通常不会是一个人,大多都是一群人,或者一个堂会,小姐打算对付那个木先生吗?”
“暂时不用,往后,说不定这个人还有用。”
“那月儿……”高畅顿了顿,脸色暗淡下来。
季莨萋看出高畅的心软,淡然问,“你想为她求情?高畅,这不像你。”
高畅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姐,月儿怀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