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年连忙跟过去,进了屋里,韩美昕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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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捧着一碗银耳汤,看见爷孙俩一前一后走进来,然后径直去了一楼的书房,她有些担心,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惩罚薄慕年。
她收回目光,却撞进薄夫人探究的目光里,她心一凛。若说在薄家,最不喜欢自己的就数薄夫人了。那天爷爷语重心长的话还言犹在耳,她立即堆了满脸的假笑,喊了一声,“妈妈!”
薄夫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被她这一声喊得心也软了,她道:“别以为在我面前卖乖,我就饶了你了,怀着身孕还胡闹,活该你遭罪。”
“咳咳咳!”薄明阳呛得咳嗽起来,他睨着儿媳妇,现在的年轻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事儿在军区大院已经传遍了,逢人便有人问,一开始他还生气,后来也就看淡了,年轻人嘛,胡闹就胡闹,胡闹才叫感情深。
不能指望他们像他们这代人一样规规矩矩的。
现在网络上不是有个词叫花式秀恩爱么?只是这人命搞出来了,事儿确实闹得有点大,让他们颜面上有点难堪。
薄夫人睨了丈夫一眼,纵使她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可谁让她是薄慕年认定的,她略想了想,拿话支开薄明阳,然后让韩美昕坐到她身边去。
韩美昕战战兢兢的,知道薄夫人要对她耳提面命一番,她恭顺的坐到她身边,乖巧的喊了一声,“妈妈。”
薄夫人叹了一声,再不喜欢她,她也是她儿媳妇了,她没得选择,她道:“女人流产伤身体,尤其是第一胎,要好好将养。”
韩美昕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里不由得泛起一抹感动,她连忙点头,“是,妈妈。”
“还有什么不懂的,要是不好启齿问我,可以上网去查,现在网上什么东西都有,不像我们那个时代知识闭塞。”薄夫人又道。
韩美昕都应下了,突然觉得薄夫人其实也不太讨厌她,否则她不会这么关心她。大概是心境的改变,她发现薄夫人不再像之前给她支票那样有距离感了。
“谢谢妈妈,我知道了。”
“你既然进了我们薄家的门,就要替我们薄家的颜面着想,以后要再闹出这种事,让我们和你爷爷颜面无光,你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们了。”说到底,薄夫人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是。”
薄夫人瞧她一副应声虫的样子,也懒得再和她多说。韩美昕感觉自己又被她嫌弃了,不过这次她感觉压力没那么大,薄夫人其实心肠不坏吧,只是想替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那一代的人,都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虽然她和薄慕年其实就是一桩乌龙的契约婚姻。
……
书房里,薄老爷子走进去,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老式的算盘“啪”一声,扔在薄慕年面前,沉声道:“阿年,你跪下!”
薄慕年看着那算盘就发怵,抽科打诨道:“爷爷,我都30岁的人了,您还用这个惩罚我,有点不太好看吧?”
“你还要好看?”薄老爷子冷冷的睨着他,“你办得事,哪件好看了?”
薄慕年见状,端端正正在算盘上跪好,他认错态度诚恳,还不忘拍马屁,“爷爷,我知道错了,这件事幸好是爷爷兜着,要不然就天下大乱了,我替美昕谢谢您。”
“哼!”薄老爷子高冷的一扭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这个家,不想看到它被你搞得鸡犬不宁,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薄慕年跪在算盘上,算盘珠子硌着他的膝盖,一阵阵的疼,他强忍着钻心的痛楚,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您说得对,您的话就是真理。这件事是我办得差,可当初,你们也没有向我求证啊,就逼我一定要娶她回来。”
薄老爷子虎目一瞪,“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了?”
“不敢!”薄慕年赶紧道,不敢再往火上浇油。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做的事,阿年,爷爷知道,你心里不忿,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妈妈也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如果那个女孩是真的爱你,她不会拿着支票一走了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学会看向将来。”薄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薄慕年垂下眼睑,并未说话。
薄老爷子瞧他这样,叹息一声,“这件事我替你们兜着,也着实因为我喜欢那个丫头,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但是阿年,你记住你说的话,你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当初我默认你们的婚事,就是因为你这句话,千万不要自打嘴巴。”
薄慕年心底震颤,其实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这个睿智的老人,他之所以不说,只是不想把事情说开了,大家都难堪。他点了点头,承诺道:“爷爷,我会和她好好过日子。”
“这就好,既然是立规矩,那你跪够一个小时再起来。”薄老爷子说完,薄慕年的脸色当下就绿了,还要跪一个小时,“爷爷……”
“若不然,你没跪够的,让那丫头进来替你跪,错是你们一起犯的,不能只惩罚你一个人。”薄老爷子虎目里掠过一抹狡诈。
薄慕年咬紧牙关,“好,我跪,不用她来跪了。”
薄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拉开门出去时,他转过头去望着薄慕年挺直的背影,他道:“不要趁我不在偷奸耍滑,否则时间翻倍。”
薄慕年的脸色黑如锅底。
薄老爷子转身离去,他希望薄慕年能明白他的用心,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
一个小时后,薄老爷子叫韩美昕过来喊薄慕年吃饭,薄慕年还跪在算盘上,腿已经跪木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韩美昕走进来,就瞧见他跪在算盘上,她快步走过来,看他疼得满头大汗,她围着他绕了一圈,兴致勃勃的问道:“薄慕年,你们家还兴跪算盘?”
薄慕年恶狠狠地瞪着她,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心甘情愿跪满一个小时?可这女人不仅不感激,反而还一脸兴味盎然,简直岂有此理!
他伸手过去,低斥道:“还不扶我起来?”
韩美昕看他忍痛忍得通红的脸,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伸手将他扶起来,男人健硕的身躯压在她柔弱的身上,她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她涨红了脸,“喂,你能不能使点力气啊,压得我重死了。”
薄慕年跪了一个小时,腿部的血流不畅,双腿麻痹,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他撑在她肩上,指着不远处的沙发道:“你先扶我过去坐坐。”
韩美昕艰难地扶着他走到沙发旁,将他扔进沙发里,她才松了口气,叉着腰直喘粗气,她道:“薄慕年,你怎么那么沉,应该减肥了。”
薄慕年揉着膝盖,斜睨着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道:“我不是每天都在运动么?”
“应该再加点量,你看你这么沉,要是哪天你生病了,我肯定搬不动你。”韩美昕看他不停的揉着膝盖,想起爷爷说的他在立规矩,那意思就是他跪了一个小时的算盘,她看着地上的算盘,幸灾乐祸的想,活该!
薄慕年不用想,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膝盖很痛,他颐指气使道:“过来给我揉腿。”
韩美昕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她将他熨烫得笔直的裤管卷到膝盖上方,他的膝盖上多了几个深深地坑,是算珠硌在上面的,膝盖上又红又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才没瞧见,韩美昕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瞧见他两个膝盖都青紫一片,她心生不忍,拿手轻轻碰了碰,感觉他的肉在她指腹下轻颤,她问道:“疼么?”
“你说呢?”男人恶声恶气道,是不想让她心生愧疚。
“肯定很疼。”韩美昕心里莫名难受起来,她噘着嘴对着他的膝盖吹气,薄慕年浑身一颤,目光灼灼地盯着趴在自己腿间的小女人。有一种人,一开始会讨厌,但是相处久了,就会慢慢的喜欢,直到再也移不开眼睛,这说的就是韩美昕吧。
韩美昕担任薄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有两年之久,他从未注意到她,若不是她强吻他,他还不知道公司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从一开始,他就讨厌她,认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为了续约不折手段,甚至千方百计想要缠上他。他承认,他一开始看中的只是她的身体,他想自己迟早是要结婚的,婚姻里有没有爱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有性,恰好他对她很有感觉。
可是他不知道,原来性也是有瘾的,一旦上了瘾,连心都开始沉沦。
此刻看见她噘着小嘴,一脸心疼的给他的伤处吹气,他的心不是没有感觉的,相反,是很有感觉,很想将她拽起来,很想吻她。
“不疼。”男人声音低低的传来。
韩美昕仰起头来,不满道:“骗人,你看都肿了,不行,得拿药酒给你推拿,要不明天肯定走不了路。”
薄慕年很享受她的焦急,这一切,他占据了她的全部,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是抚一只炸毛的猫,他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好。”
韩美昕被他抚得有些不自在,她别扭的站起来,脱离了他的掌控,她道:“我去找药酒。”
薄慕年迅速握住她的手,道:“现在别去,不要让长辈担心。”
韩美昕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在他身边坐下,小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膝盖上,轻轻按摩,她道:“我帮你揉一揉,等回家了,再拿药酒给你推拿,爷爷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你怎么不反抗啊?”
薄慕年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有你心疼,一切都值得了。”
韩美昕怔忪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太过赤.裸.与直接,竟教她无所适从,她慌乱的移开视线,耳根子微微发烫。近来他总会用这样的目光望着她,直看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知道,他们之间隐约有些不一样了,却不愿意却深究。
她站起来,道:“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走?”
薄慕年看见她瞬间避开他的模样,他黑眸微眯,没有再进逼,他试着站起来,腿部因疼痛而显得有些僵硬,韩美昕见状,连忙伸手过来扶着他,两人相视一眼,韩美昕尴尬的移开视线,即便如此,依然感觉到男人投放在她脸上的目光,烫得几乎将她的脸灼出一个洞来。
薄慕年在书房里走了一圈,走姿才没有那么僵硬。
佣人过来叫他们出去吃饭,韩美昕一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来到餐厅,薄明阳与薄夫人见薄慕年姿势僵硬的走过来,纷纷站起来,薄老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两人又连忙坐下。
薄老爷子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么看起来,两人才有点鹣鲽情深的样子。阿年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罚他,他们怎么会有这么亲密的时刻。
薄老爷子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心里满心欢喜着,完全无视儿子儿媳妇投来不满的目光。不过碍于薄老爷子的威慑力,两人不满归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埋怨。
韩美昕扶着薄慕年在椅子上坐下,薄老爷子冷哼一声,“阿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当年就不该同意你退伍从商。”
见老爷子旧事重提,一桌子人都不敢再说话,韩美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爷爷,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忆当年的都不是好汉。”薄慕年满脸不在乎道。
薄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依着他往日的脾气,这会儿已经抄起碗给他砸过去了,要不是看在韩美昕的份上,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他定不饶他,“你还有理了?”
“我没理,爷爷您消消气,菜都要凉了,吃饭吧。”薄慕年连忙哄道。
薄老爷子脸色这才和缓了些,他拿起筷子,众人都松了口气,也跟着拿起筷子。一顿饭总算得以和和气气的吃完,吃完饭,薄慕年他们没有留宿在薄家大院。
他明天有晨会,从这里出发会赶不及,再加上韩美昕早上有一场官司,需要回去整理资料。吃完饭,他们就告辞回去。
薄慕年的腿伤了,韩美昕开的车,车子驶入清水湾别墅,已经十点了。她扶着薄慕年进了别墅,他走姿十分僵硬,她扶着他回了房,然后去找药酒给他推拿。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韩美昕给他推拿的时候,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韩美昕听着他“呼…吼…呼…吼……”的打鼾,她唇边抿出一抹笑意来。
还是睡着的薄慕年更亲民,没有那么有距离感,居然还会打鼾。
她一开始只觉得有趣,后来给他推拿累着了,她坐在床边,拿手机录起他的呼噜声,还有节奏的学着。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趣,看着他痕迹越来越深的膝盖,她认命的拿起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了再往他腿上推拿。
这一晚,韩美昕一直给薄慕年推拿到后半夜,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她才倒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洗澡就睡觉,而薄慕年没有将她踹下床。
翌日,薄慕年起床时,感觉膝盖好许多了,屋子里飘散着药香,他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垂眸一看,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女人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小嘴微启,有晶莹的东西从嘴角流出来。
如果是以前,他看到这一幕,会很嫌弃,可是现在,他看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人的心境,真是一个奇怪的综合体,因为不讨厌了,连以前讨厌的事情,都会觉得可爱。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揽着她的腰,正打算再睡一会儿,她咂巴了几下嘴,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男人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她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然后感觉到男人晨间的反应,她完全清醒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光脚站在地板上,看着男人已经坐起来,她挠了挠头,傻笑道:“天亮了,我去洗脸。”说完就逃之夭夭了。
薄慕年看着那道迅速逃走的纤细身影,黑眸眯成一条缝,半晌,他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膝盖上已经被揉散的瘀伤,昨晚他感觉到有一双小手,一直在他腿上揉着,如果没有她细心的照料,恐怕他的膝盖没这么快好。
思及此,他唇边的笑纹更深,她是不是已经对他心动了?
韩美昕站在盥洗盆前,她拿起牙膏,手腕很酸,昨晚给薄慕年推拿时,用力过猛,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往牙刷上挤牙膏。
刚挤好,就见薄慕年走进来,她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将她往旁边挤了挤,道:“往旁边让让。”韩美昕让开他,就见他拿起牙膏往牙刷上挤,她睁大眼睛,他这是要和她一起洗漱么?
早上相拥而醒的画面已经够教她春心荡漾了,现在还一起洗漱,老天,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