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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为了相遇一场这样如梦如幻的爱情,我们用了一场轮回的时间。可是,我们的爱不过是沧海明月,蓝田日暖,注定不过一场最温馨最华丽的幻梦……
第一节 起火
入冬了,夜风更加地冷冽刺骨,如利刃般直直刺入骨子里,难耐至极!
烛火在风中摇曳着,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司洛冰裹着一床单薄的被子,紧紧蜷缩抱成一团,躲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段天歌被遣回西凉已有十来日了,司洛冰依稀还能听到自己被轩辕澈带出牢房时,段天歌绝望嘶哑的叫喊:“冰儿——”
熟悉的疼意再次席卷司洛冰全身,泪水溢满眼眶,想回家的欲望更加强烈,好想靠在大哥的怀抱中,汲取他的温暖,轻轻告诉他一声:“哥,冰儿真的好累……”
司洛冰渐渐闭上了双眸,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仿佛已感觉到自己正依偎在大哥的怀抱中,令她温暖和安心!
司洛冰下意识地朝那处熟悉的气息和温度靠去,低喃着:“哥……”
靠过来冰凉的身子,令轩辕澈紧蹙眉头。他脱下自己的裘皮披风,紧紧裹住怀中娇弱的身子,凝着一张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一时百感交集,负疚情绪充斥着他整个内心。
自己终是不忍!
碰到这般寒冷的天气,他在御书房再也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了!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她在冷宫中可能遭遇的种种困境,心竟如千斤石般沉重地窒闷异常。
尚海何等察言观色,他立即上前,在他身后低低地说了句:“帝君,这天愈发寒了,怕是璃后娘娘娇弱的身子受不了,到时落下风寒……”
未及他说完,轩辕澈陡然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折,脸上流露着急切,往冷宫而来,当望见床榻上瑟瑟蜷缩的人儿,心骤然一紧。
他轻轻放平司洛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高大的身影顷刻笼罩住娇弱的身子,手指拂过她额前一缕柔顺的青丝,声音异常低哑柔情:“你到底要寡人拿你如何?”
“嗯……好舒服……”司洛冰往温暖的怀里又钻了钻。
轩辕澈紧搂着她,如珍爱的宝贝般,尽显呵护和宠溺!
颤颤地睁开双眼,暖暖的阳光透过破裂的门缝中透射进来,犹如一缕希望之光。
司洛冰懒懒地伸了个腰,感觉床榻上还留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心,微微一颤!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可能……司洛冰晃晃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起了床,打开宫门一看,出奇地发现今天居然没有马桶车。
难道是她们今天还未送过来?司洛冰疑惑地正想合上门——“璃后。”前方传来柔美声音。
“梅妃娘娘?”司洛冰惊诧地打开门。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聊吧。”秦落梅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进来吧,不过很简陋,千万别介意。”司洛冰笑了一下。
刚走进房内,秦落梅便执起她的有些粗糙的手,眼底溢满心疼:“璃后,委屈你了。”
司洛冰笑笑地摇摇头,眸间有些许隐藏的怆然:“除了有些冷,在这里还算清净,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被贬入冷宫的女人,有的只是一辈子毫无希望的囚困,你真的熬得住吗?”秦落梅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司洛冰沉默了。
“如果,璃后想离开这里,或许落梅能帮助你。”秦落梅握住她的那双手下意识地紧了些。
司洛冰心尖一颤,疑惑地抬起眸:“你真的可以帮我离开这里?”
“嗯。不过离开了,你便再也回不来了,可曾想好?”秦落梅语意深长地说道。
回不来了?
为什么想到这个,心便如此疼痛难忍?脑子不经然浮现轩辕澈如镌刻般的面容,耳边扬起他狂狷霸势的话,“璃,寡人要与你一生一世不分离!”
只是,她无法原谅他那样残冷地伤害了自己和段天歌,更无法忘记他无情地将自己扔进蝶妆院……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司洛冰惊觉地仰起头,硬将眸中的水汽逼了回去。
“梅妃娘娘,我决定了——我想离开这里!”司洛冰眸光充满清寒之色,语气毅然坚定。
秦落梅淡淡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你等我的消息,不过,我需向你借用一样东西。”
冷风透过窗缝冷冷地灌进来,烛火明灭昏暗,令司洛冰有些恍然失神……她慢慢地摊开手掌中早已被冷汗微微湿润的信笺——“今夜丑时,惋情轩。”
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她的心陡然一痛!
她想到白天,路过冷轩的宫女们朝门口一探,讥讽地低笑说:“看见没,这里住的可是前阵子帝君最宠的妃子呢。谁想到会落得这样下场。”
“谁不知道,如今帝君新宠可是燕尔的莲妃呢,听说帝君夜夜留宿……”
司洛冰再也听不进去了,慌乱地合上门,心如掏空般的,难受极了。
苦笑一声,昨夜自己真是傻了,他如今温香软玉,怎么可能会来这个冷轩呢?自己亦不过他万丛花中的一枝,再特别再娇艳,也有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时候……司洛冰将信笺放至烛火上,瞬间纸燃起了一缕黑烟,随即化成灰烬,随风扬起,一如她此刻的心,心如死灰。
直到二更天的打更的梆声响起,才将昏睡的司洛冰一下子惊醒!
就当这一切只是个梦吧!让它结束吧……司洛冰强忍心中巨大的悲痛,站起身来,将轩辕澈的容颜最后一次深深地烙在脑海中之后,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咬着牙往惋情轩的方向跑去。
轩辕澈将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后,停了下来。
尚海在边上微微打个哈欠,上前轻声问道:“帝君,今夜可需侍寝?”
“不用了!”轩辕澈嘴角勾起一丝不常见的笑纹,眸深似海,令人无法探知。
“喏。”尚海轻笑应答,自是知道帝君晚上八成要前往冷宫看望璃后。
“你不用跟寡人来,去休息吧。”轩辕澈说着,朝宫门外走去。
尚海微微一愣,帝君难得这般体恤,莫非昨夜与璃后娘娘和好了?
想着,他不禁一笑,看来过些时日,大家都不用这般战战兢兢地时刻侍候帝君了。
正想着,突然门外一侍卫神色紧张地走进殿门:“尚公公——”
“何事这般惊慌啊?”尚海接过小太监的茶水,淡淡地问道。
“尚公公,冷宫……冷宫起火了!”
传话侍卫刚落下话,尚海手一抖,茶杯猛地坠落于地,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尚海尖锐地扬起话音。
“冷轩丑时突然起大火,那边正在灭火。”侍卫咽了一口水,回道。
“天!这出的什么事呢?啊——帝君——”
尚海突然想起往冷宫而去的轩辕澈,脸色大变,但毕意是大内总管,很快恢复冷静:“快去通知赵总领,小顺子,快随杂家速去冷宫!”
当眼前一片漫天火光,熊熊地映入轩辕澈眼中时,他的心狠狠一震!
璃!
他脑子轰然作响,顿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前快步奔去。
“帝……帝君。”救火的太监们看到轩辕澈一脸急色,忙参拜。
“快!今天不把人救出来,你们统统给寡人陪葬!”焦急的怒吼声,令太监们忙起身,泼水,呼喊,一时冷宫乱作一团。
轩辕澈心紧紧揪在一起,他冲到一桶水前,正欲提起往身上灌去——一双手按住!
“帝君,让臣去!”来者正是赵辰,他说完往身上猛地灌了水,然后直往火场冲去!
轩辕澈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雄雄燃烧的火光映亮他漆黑的眸底,一抹痛楚划过眼中。
他扬起手,提起另一桶水,直往身上泼去,高大的身影快速地冲进火光中。
“帝君——”尚海望见轩辕澈冲进冷宫,脸都吓白,不禁惊叫道。
“快快,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进去将帝君拉出来!”他急急地命令着身后的一群太监们。
太监们个泼湿了身体,正欲冲进去,只见赵辰背着轩辕澈从火中走了出来……
轩辕殿,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无声。
赵辰笔直地跪于轩辕殿内,俯着头不敢直视此刻冷鸷阴寒的轩辕澈。
大殿之上的人,屏着呼吸皆不敢出一声气息,生怕一不注意,在轩辕澈盛怒之下丢了性命。
直到,传话侍卫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帝君,冷宫火势已灭,里面已烧成一片废墟,除了……”
“除了什么!”轩辕澈幽眸盯着侍卫,暗深得如抹不开的墨色一般,令人不敢直触。
“除了……一具烧成炭的尸骸,还有这个。”侍卫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双手呈递一件包着锦布的东西。
尚海忙上前接住,他微微打开一看,脸上顷刻变色!
看尚海双手颤颤的,迟迟不上传,轩辕澈浓眉紧拧,强忍住心头那股不安,阔步上前,猛地从他手上夺过,扯掉锦布——心猛地狠然一痛,急气攻心,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胸口漫开,“噗——”轩辕澈捂着剧痛的心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帝君——”
众人惊呼!
“滚——都给寡人滚出去!”
轩辕澈紧紧攥着手中之物,眼底痛意滋生,如困兽般嘶哑地一声大吼。
众人纷纷离开轩辕殿。
黑眸紧紧盯着手中已被大火烧成焦色的玉簪,那是昔日他送给她的一支碧玉簪,上面镂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司洛冰喜欢至极,发髻上总戴着它,想到此,轩辕澈感觉心脏被活生生撕开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越接近凌晨,夜色越苍白,灰黑的天穹,团团铅色的浓云,压得每个无法入睡的人喘不过气来!
轩辕王宫一处厢房,一声压抑的低哼声自床榻上的人嘴中发出。
门“吱呀”一声,床上的人敏锐地起身,待看清来人之后,目光流露着复杂难辨的神色。
“娘娘。”赵辰满眼疑惑地看着她,低低叫了一声。
“赵统领的伤如何?”秦落梅走近他,轻柔地问道。
赵辰下意识往后退步,微微揖礼:“舍下敝陋,娘娘是金枝贵体,还是请回吧。”
秦落梅止了步,从袖口中取了一只小壶瓶放在桌面:“这是西域金创药,你记得敷用,还有……谢谢你。”
说完,秦落梅转身欲离开——“娘娘——”赵辰低声叫住了她。
“何事?”秦落梅微侧身,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波澜。
“娘娘为何这样做?”赵辰想到了适才发生的一切,心仍然震惊不已!
他刚冲进火场时,一道黑影自另一处出口飞身而跃,忙起疑追将而去,来人竟身体轻盈利落,不过几个回合,显然力不敌赵辰的猛力。
赵辰趁机猛然伸出长臂,扯下来人黑巾,在看清面容后,目光一惊,身后便扬起轩辕澈急呼的声音,下意识地松手,低语道:“快走!”
黑衣女子目光一诧,但也反应极快,飞速跃出窗口。
轩辕澈疯狂地寻找璃后,赵辰看到火势越发凶猛,怕会出事,咬牙趁轩辕澈不备,扬手劈向他颈后,将昏厥的轩辕澈快速背离火场。
轩辕澈醒过来,盛怒之下自然对他施了杖刑。
秦落梅垂下眸,声音淡淡如水:“赵统领难道认为璃后娘娘该一辈子囚困在冷宫吗?”
身后一片沉静,秦落梅转身,微扬眸便对上赵辰一双锐利的星眸,心倏地一跳。
“赵统领受伤应多休息,本宫先行告辞了。”秦落梅下意识避开他的深眸,转身便要走出厢房门——“娘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后突然传来赵辰刻意压低的声音。
秦落梅身子微微一滞,身侧的两只小手倏然攥拳——“赵统领想说什么?”
“上次帝君命卑职查蓉妃娘娘中毒之因,曾有侍卫见过娘娘去了冷宫,之后蓉妃娘娘奇异中毒身亡,卑职觉得此事太过巧合,这次又……”
赵辰紧紧凝视着秦落梅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向帝君禀明?”秦落梅转过身,水晶般的瞳仁奇异地盯着他。
“……”
赵辰一时语塞,矛盾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纠集在胸口,窒闷得异常难受。
秦落梅看着他,右手暗暗抽出梅型暗器——“因为……卑职不愿看到娘娘出事!”
秦落梅身后执暗标的手一滞,心猛地颤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划过心尖。
“你……”如水的眸子紧凝着赵辰。
“夜深了,娘娘请回吧。放心,卑职会守口如瓶的!”赵辰感觉到自己的唐突,黝黑的脸上微微泛红,呈现一丝不自然的神态,忙低下头说道。
秦落梅并未再追问下去,心里竟莫名地纷乱如麻,转身出了厢房。
她仰头,看着暗淡的云团,心紧紧地疼着……她的韶华青春,难道要在这无尽的寂寞中虚耗吗?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泪渐渐模糊了她静美的水眸,泛起了记忆深处圈圈的涟漪……
第二节 遗忘
夜色中还裹着淡淡的雾气,一辆马车行进在黑夜中,飞快地在树林间的小路上颠簸不止。
司洛冰手紧紧攥着窗棂,看着不断往后掠去的阴影,疼痛一点一点地浸透骨髓!
夜很凉,风从窗外呼呼扑着脸,她抱着自己颤颤发抖的身体,想到那一份熟悉的温度,以后将再不能重温,一阵钻心的痛传遍了她的全身!
他的狂肆、他的不驯、他霸道的占有欲、他令自己无所适从的温柔……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不去的是轩辕澈的影子和笑靥。
不!别再想了!坚强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离轩辕国越来越远,而她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司洛冰摇摇头,努力地调整着呼吸——突然马车骤然停下,司洛冰差点撞到车板上。
她忙撩起马车上的帘子,一张绝美的冷颜令驾车的玄衣蒙面男子微微一怔,但想到秦落梅的命令,忙敛起惊艳的眸光,低声说道:“璃后娘娘,在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司洛冰抬起眸子,此刻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丝微淡的光亮自树林间透射下来,让黑寂的夜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可是这里四周一片树林,我该如何走出去?”司洛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头涌起莫名的疑惑和不安起来。
“娘娘,恕在下得罪了!”
那名男子突然沉声一道,竟挥起利刃朝司洛冰猛然袭来——司洛冰大惊,尽管她训练有素地快速闪身,但仍不及防备,右肩硬生生地被刺了一刀,鲜血顷刻染红了整件衣衫!
她咬着牙,奋力一个劈腿扫向男子脚部,趁他闪身之际,跳下车,捂着流血的手臂往林间拼命地跑去!
男子显然身手利落,很快追上她,再次挥剑而来。
司洛冰微侧身子躲过利剑,紧接着,她便出手直直朝男子的咽喉袭去,步伐极速,带着一股强大的进攻力量。
男子眼中一愕,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女人的身手了得,感觉到攻势向他袭来,天生的防御反应让他迅速一闪,紧接着他长臂一个侧伸,便紧紧抓住她袭来的手臂,想借此来钳住她手臂的力量。
对于男子的进攻和钳制,司洛冰丝毫没有躲闪,但同时她也不敢恋战,于是便借力打力,只见她低身一闪,顺势来了一个回身旋踢。
男子陡然被激起火气,也立刻起身快步冲向她,司洛冰因为急着逃开,没有注意到后头,冷不防感到耳边一阵风声,男子的一记利刃直直落下——“啊——”司洛冰痛叫一声,肩部再中一刀!
她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一张小脸早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美眸怒瞠地瞪着步步逼近的男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司洛冰的冷静和不畏,让男子心中暗暗吃惊,心中竟涌起一丝松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要怪就怪自己碍了别人的道!得罪了——”
话落,利剑直直朝司洛冰胸口刺来——“啾——”
就在司洛冰绝望地闭上双眸时,只听耳边掠过一阵疾风,男子手腕突然被一枚利器所伤,他痛叫一声,利剑落地。
瞬息间的转变,让司洛冰未及反应,只看到一道青色身影闪过,极速地掐住男子的脖颈——“说!谁是你的主子?”低沉稳如磐石的语气,刚毅十足!
“追影?”
男子看清来人,目光惊诧,仿佛自知逃生无望,竟突然咬牙,自尽身亡!
司洛冰惊喘未定,瞪着如水的眸子,似乎还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遭遇。
“你流了很多血。”烨宸转过身,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司洛冰,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司洛冰艰涩地扬起眸,银色面具下那双黑眸犹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深邃得令人不忍移目。
“你……”
才微微吐出一个字,司洛冰便陷了黑暗中!
烨宸搂住她纤盈如水的身躯,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眸光中闪着复杂难定的情绪,微叹一息,立即点了她身上重要穴道,制止血流,紧接着打横抱起司洛冰,一并跃上马车。
他大手抵住司洛冰毫无知觉的身子,微微稳定住心神后,开始为她运功止血。
当掌中所流转的内力随着时间渐渐凝聚在司洛冰的体内,她苍白的脸色微许得以缓解。
烨宸执起她柔荑般的手腕,探其脉博,见气息渐渐平稳,眼中凝重的神色,才微微一松。
只是,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和一股自然的清香令他的心隐隐颤动着。
浓眉微拧,他轻柔地将怀中仍旧昏迷的司洛冰平放在马车之上,撩起马车帘子,跨上马,猛地一拉缰绳,马车立即往前方继续飞快驰去,很快隐于林间……待司洛冰苏醒,已是三日后了。
干净的客栈房间,檀香袅袅,吸入鼻腔,沁人心脾。
一位悉心照顾她的老妇,轻柔地扶起司洛冰,并细心地拿一只软垫靠在她腰上。
“姑娘,你终于醒了。”
司洛冰揉着眩晕的额角,昔日那可怕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是追影?
她猛然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宛若空山之泉的眸子泛起清澈的光芒。
“那个救我的男人呢?”司洛冰猛然直身,急切地问道,却扯动了伤口,倏然一疼。
“那位大爷付了银子让老妇来这里照顾姑娘的,其他老妇也不清楚。”老妇摇摇头说道。
“他走了吗?”司洛冰疑惑地问道。
老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司洛冰:“姑娘,这是你的包袱。”
司洛冰打开包布,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串“莲凤”,说不清为何,她当日竟将这个带走,仿佛留着念想。想到轩辕澈当日柔情地为自己戴上的情景,心底再次漫起了熟悉的钝痛,泪,顷刻间模糊了眼眸。
“姑娘,你没事吧?”老妇见司洛冰陡然伤神,担心地轻声问道。
司洛冰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没事。”
她翻看着包袱,发现里面多了几张银票,还有几身崭新的男式衣衫。
司洛冰脑子不经然浮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他三番两次地在危难关头救出自己,然后总不说一句,就悄然离开,好奇怪的男子!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不曾留给她……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倾泻在窗棂前一道颀长的俊美男子身上。
他眉如泼墨,眸光如珍贵的宝石般闪着晶亮的光芒。
“姑娘,你这是?”老妇看着司洛冰一袭雪袍的男儿装,不禁看得怔呆了!
司洛冰深深地吸着窗外清新的空气,在这客栈内静养了半月后,身体渐渐地恢复如初,小脸红润得漾着最动人的光艳。
司洛冰转身,俯首很满意地看了自己的新装扮,脸上漾着比琼花初绽还要美上万分的笑靥,烨宸果然想得周到,这番模样,她便不用害怕自己惹上一些麻烦了。
“大娘,谢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我现在没事了,好想出去走走。”
这段日子,司洛冰从老妇那里得知,这个小镇隶属轩辕国和南焰国边界,看来烨宸并不想让自己重回轩辕国,还让她担心好久,生怕烨宸回去告诉轩辕澈她的行踪,不论他有何意图,司洛冰决定抛开过往,也学学那远古时代的游侠,来一番闯荡江湖好了,兴许还能找到回现代的办法。
自穿越后,除了上次的庙圣节,司洛冰还从未到过民间,对古时代的街景,内心充满着雀跃和期待。
走出客栈时,她清俊绝美的模样,立即让店内所有的人都不禁暗暗惊叹!
司洛冰却没有注意到这些,飞快地奔下楼,向大门外走去——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小镇内那繁华的景象,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司洛冰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
因为边陲重镇,这里来往的行人也是服装各异。街道两旁几乎布满了小摊小贩,客栈与酒楼,不时传出店小二招揽生意的叫嚷声。置身其中,司洛冰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相信自己真的第一次走进这样古色古香的城镇中。
司洛冰内心一直隐隐作痛的情绪此刻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暂时冲淡了,一双灵动的乌眸看着这四周新奇的东西,心情却从未有过的自在与舒适。
在街道上,司洛冰像被放飞的小鸟般,快乐流连地逛了一家又一家商铺,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晌午。司洛冰抬头一看,对面正有一家看起来装潢十分优雅的酒楼,便往对面走去——忽然前方街道扬起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一位身着白色衣衫,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少年飞奔而来,并不住惊喊道:“让开——快让开——”
顿时,街上鸡飞狗跳,行人惊声尖叫着,纷纷向路的两边快速躲闪着——正在路中的司洛冰反应过来,刚躲开身,但她还是被一股力量狠狠地从手臂侧撞了去,幸好在紧要关头,马上的少年勒紧缰绳用力往旁边一扯,令司洛冰避免被马蹄踏成重伤的下场。
这极其惊险的一幕,让周围的人群,全都惊呆了。好半晌人群才陆续回过神来,堵塞住的人流再次走动了起来。
马上的少年惊喘未定,微微平缓了气息后,立刻翻马下身,扶起地上的司洛冰。
“公子,你没事吧?”少年不安地低声问道。
司洛冰紧蹙黛眉,脸色有些苍白,一看,手臂旧伤口处被撞破,衣衫处已渗出了血丝,疼痛不已。
“你怎么可以在大街之上这般横冲直撞?”司洛冰不由发怒,仰起脸,语气透着斥责的愠怒。
少年的目光一怔,立即被司洛冰绝美的俊颜深深吸引,小脸不禁微微泛起了淡淡红晕之色。
司洛冰看清眼前这位少年的模样,却也暗暗惊叹!
只见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外罩软烟罗轻纱。细眉长入鬓发,乌亮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晳胜雪的肌肤,颀长清瘦的身形,更显得阴柔之美。
“公子,我——”
少年话音未落,忽闻远处又扬起急速马声,不由俊眉一蹙,从腰间解下羊脂白玉塞进司洛冰的手中:“公子,这算是赔偿于你,在下有急事,先告辞了!”
说完,少年神色慌张又跃上白马,不过,不忘记回头看一眼司洛冰,嘴角微扬,绽出一抹魅笑:“公子,后会有期!”
说完,猛地拉紧缰绳,往前方奔驰而去!
司洛冰未及反应回神,又一阵尘土扬起,数位骑黑马男子朝那名白衣少年飞驰追去。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手中水润般的玉坠,无论从手感温度还是通透度,这都是块上等的玉佩,她微凝眸细看,玉佩反面似乎还刻着字——“南焰”。
南焰?莫非是那名少年的名字吗?
司洛冰抬头,看着前方已不知所踪的影子,只好将玉佩收好,忍着手臂上的痛意,往客栈方向走去。
老妇见她衣衫血迹斑斑,不由大惊,忙过来替她包扎伤口。
这么一折腾,司洛冰失去了逛集市的兴致,便让店小二送上来几样精致的小菜,随便吃了一些,便靠在厢房的窗棂上怔怔地凝着窗外,眼底一片茫然之色。
心一旦静下来,一些疼痛犹如隐伏在体内的蛊毒般渐渐地侵蚀着心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自己遭遇刺杀一事,司洛冰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只不过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深究。
亲自去撕开本来美好的表面,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反正一切都已结束了,从今天后她不会和轩辕宫再有任何纠葛了,不是吗?
她双眉紧紧蹙着,眸间的怆然如雪花般将原本清澈之光覆盖,原来心中要遗忘一个人比爱一个更加艰难……
第三节 夜筝
五亭江是衔接五国贸易往来的重要枢纽,这里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一派喧闹景象。
而此刻江岸边正停靠着一艘颇为华丽的船只。外面虽江风刺骨,里面却是温暖如春。茶壶在炭火上“咕嘟咕嘟”地煮着,使整个船舱充溢着淡淡的馨香气味。
司洛冰神态悠闲地坐在温暖的褥垫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贪婪地汲取着这沁人的芳香。
经过一夜思量,司洛冰决定去南焰国走走,听说那里都城繁华,四季如春,或许正是自己选择新生活的好去处!
马车的颠簸令她心有余悸,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坐了。于是她让老妇为自己雇了一艘船,决定顺着五亭江一路慢慢欣赏沿途风景,直抵南焰国都城玉衡。
“对不起,公子,这船有顾客包了。”
“我出双倍价钱!”
“这……不行的……”
“三倍!”
“这……哎,哎……公子,你不能进去……”
舱外突然扬起船夫的叫嚷声。
司洛冰秀眉微蹙,起身掀开了船帘,伴着一阵淡淡好闻的馨香,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是你!”白衣少年看到司洛冰,目光流露惊喜。
“公子,这位公子他……”船夫也走了进来,忙不好意思地向司洛冰解释道。
“没事,你出去吧。”司洛冰待看清来人,目光平静,淡淡地吩咐着船家。
“公子的个性怎么这般鲁莽冲撞?”司洛冰看着他,神色清冷得令人看不出一丝喜怒。
对她的冷然,白衣少年微微一怔,脸颊却不由腾起淡淡红晕:“公子,我实在是急着出城,只是这边船都被包用了,而且只有这船开往南焰,所以情急之下……若有冒犯了,向公子赔不是了。”
白衣少年说着向司洛冰微微躬身,只是那细柔的声音,及举止间不禁流露出的女儿家神态,让司洛冰一阵疑惑。
“你要去南焰?”司洛冰示意他坐下,轻声问道。
白衣少年抬眸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司洛冰,眸光的欣悦之色倾泻而出。
“我家在南焰都城,此番出门,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急着回去,公子能不能顺道载我一程,船费由我来出,这样可好?”
看着他一脸期待急切的神色,司洛冰不禁心软,想来他必定有急事缠身,反正这船只还有一间厢房,只不过他毕竟是男儿身,总是有许多不便。
见司洛冰目光犹豫不定,白衣少年忙道:“我不会烦着你的,求你了,好不好?”
那轻柔哀求的语气,无论如何司洛冰也无法再拒绝,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吧,后头还有一间厢房,你住吧。”
闻言,白衣少年眸光倏亮,凝白的小脸立即绽开了艳丽的笑靥。
“我叫夜筝,公子如何称呼?”夜筝一双晶亮的清眸,毫不避讳地凝着司洛冰的俊颜,欣然地笑道。
“白悠然。”司洛冰略蹙眉,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只是心像突然被扯开了一条裂缝,陡然一痛。
“白悠然?”夜筝托着腮,微微低喃了一句。
“怎么了?”司洛冰为他沏了一杯热茶,轻声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夜筝直率一笑,那笑如此明朗也不禁感染了伤神的司洛冰。
夜,越发寒冷了起来。
无边的苍穹,一轮圆月冷冷地倾泻着淡淡的光芒,映着司洛冰倾世绝尘的容颜,一阵江风吹过,扬起雪袍袂袂,美得如同梦幻。
夜筝如痴的目光久久凝着司洛冰的身影,心湖漾起了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也许是感觉到一股子炽热的目光,司洛冰一转身,便撞进了一双晶亮如辰的眸子,心划过一丝诧异,淡淡地问道:“夜公子,你也睡不着吗?”
夜筝忙收回视线,皎洁如月的小脸,微微泛起女儿家的羞态。
见状,司洛冰微微困惑,正想着,船只像撞着了什么似的,猛然停下,剧烈地晃动几下。
还未及她们反应过来,数个黑衣大汉从水中突然攀船而上,他们的口中竟然都咬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
只听船头一道凄厉的哀叫声,随即沉闷的落地声响,司洛冰知道船家遇害了!
想到此,她脸色大变,忙上前拉住夜筝往自己身后一藏,低语道:“看来我们遇到劫盗了!”
此刻,数位脸色狰狞的大汉,正杀气腾腾地朝向她们而来,其中一位扬着刀,狂肆地笑道:“怎么还有比娘们更俏的男人!不如让爷验验身如何?”
他话一落,立刻引来其他几位一阵淫笑声。
司洛冰怒目瞪着他们,拉着夜筝步步小心地退后,无奈都已退到船边。
司洛冰往后看着一片乌黑的江底,此刻心绝望到底!
“夜公子,你跟着我,算是倒霉透顶了!”司洛冰转身去看夜筝,却发现她脸上竟无一丝惧色,却还极为享受地被她紧紧包裹着小手的感觉,心不由一诧。
“白公子,你果然是真心对我好的。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夜筝深情地看着司洛冰,令她心里一阵发毛!
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煽情呢!
“你——”
司洛冰正欲开口,却见一道狠光自夜筝眼底闪过,她正认为是否是自己看错,却看到夜筝突然转身轻盈跃起,平渡飞身如蜻蜓点水踩过数位大汉头顶之上,那力道看似轻柔,却猛力十足,几位汉子竟一时纷纷栽倒在地。
大汉们看他既然如此身手,其中一位遂挥刀朝司洛冰袭来。
司洛冰侧身避开,扬起手臂准确地猛力捏住对方手臂内关穴,趁他一时酸麻发软,猛力挥肘顶他胸口,大汉吃痛闷声一哼,倒退了数步,掉进了江底。
见状,与夜筝厮打的一名大块头男子,抽身向司洛冰挥拳而来。
经过刚才一阵猛力搏斗,司洛冰伤口又裂开,鲜血直流,尽管她身手敏捷,终敌不过那名大力男子,竟一时被扼制颈部,无法呼吸了!
夜筝迅速回身,眼底闪过凌厉光芒,手袖一扬,数道寒芒如箭般划过清冷的空气,直直刺入那名男子体内。
过程之快不过眨眼间,男子还未及出声反应,便猛然倒地。
司洛冰捂着喉咙,大口地喘着气,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回神。
另外两位男子看这情况,知是遇到对手,更是激怒凶狠地朝夜筝招招致命地袭去。
夜筝看到血流不止的司洛冰,无心恋战,扯过船头粗绳,横脚一劈,击倒一位汉子,并将粗绳快速地套住了他的脖颈,翻身跃上船杆,将绳顺进滑轮,猛力一拉,男子竟被生生吊了起来,挣扎了几下,便窒息而亡。
剩下一名汉子见状,欲跳船逃离,夜筝岂容他去通风报信,大手一扬,一道芒针刺入他后脑,只听他惨叫一声,重重地跌落江底。
“白公子,你怎么样了?”夜筝忙跑过来,扶住司洛冰,眼底裹着浓浓的忧色。
“你……”司洛冰看着夜筝纯净的目光,无法与刚才狠厉的他联系一起,一时怔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流了很多血,别说话,我扶你进去,为你包扎!”夜筝说完快速搀扶着司洛冰走进厢房。
扶司洛冰坐下后,夜筝便要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司洛冰脸色微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下。
“夜公子,我自己来吧。”无论他是男是女,司洛冰依然不习惯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夜筝脸微微红了起来,举在中途的手尴尬地收回:“不好意思,我太担心了。”
司洛冰淡淡笑着摇摇头:“我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刚才的情况真的不堪设想。不过,真看不出来,你的身手这么好!”
夜筝微微一笑,从身上抽出利刃割开床榻上的被子,撕下一条绷带递给司洛冰:“公子,你快包扎吧,我到外面收拾下。”
司洛冰感激地点点头,如果之前还对她有些许疏离,经过这次生死一劫,感觉一下子亲切了好多。
看着夜筝走出去,司洛冰才解下衣裳,咬着牙艰难地将伤口包扎了下。不经然想起了那次自己抚着轩辕澈伤口的画面,思念突然犹如涌泉般瞬时淹没了她,心里疼痛得直想落泪……
轩辕寝宫外,尚海焦急地在门前踌躇着,脸上一片愁云密布。
只听殿内一道惨叫声,下一刻,一名太监被狠狠地踹出了殿门,摔在了龙柱上,顿时昏迷过去。
尚海微皱眉头,挥挥手,立即有两名太监从暗处走来抬起倒地的太监离去。
“怎么回事?”月色淡淡地倾泻在烨宸颀长的身影上,格外俊朗和飘逸。
“烨爷,你来得可正好!”尚海犹如看到救星般,双眸一亮。
烨宸剑眉微微紧蹙,望着寝宫门凝思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
刚踏进宫门,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入鼻息间,烨宸眉头蹙动了一下,抿着薄唇,走了进去。
“滚——”室内传来一道嘶哑的怒吼。
室内一片昏暗,借着淡淡的月光,烨宸看到轩辕澈横躺于龙榻之上,神态沮丧异常,丝毫无往日那狂狷冷傲的之态,心不禁为之触动。
“澈,是我。”低沉的语气透着关切的心情。自轩辕澈登基后,他已经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了。
“来,陪寡人喝酒!”轩辕澈微微用手臂支起半身,漆黑的深眸微眯,透着一股子绝然的痛楚。
烨宸盘腿坐在他的身边,接过他的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发现自己此刻的心竟也如这酒般清洌无比……“哈哈——好!”轩辕澈拍了拍他的肩头,狂肆一笑,只是那笑声裹着无法宣泄的痛意。
烨宸转过头,目光深邃复杂地凝视着满脸痛苦的轩辕澈,低低地道了一句:“澈,你变了!”
“寡人这里——宛若被狠狠地剜了一块,连呼吸都会痛!”轩辕澈拳头抵着胸口,仰起头,将眼底冰凉的液体逼了回去。
“寡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寡人觉得她还活着,只是和寡人闹脾气,一定是怪寡人宠幸了莲妃,她恨寡人了,所以就这样惩罚寡人……”
轩辕澈猛灌着烈酒,痛苦地喃喃着,仿佛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身上每条痛苦懊悔的神经!
烨宸眉头紧蹙,一颗心紧紧拧着,仿若一只大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咽喉,压抑窒闷得发不出声音。
第四节 南焰
司洛冰盛情难却,任由夜筝带她上轿子,一路轿程颠簸后,拉开轿帘,眼前的景况令她不由惊愕!
映入眼底的竟然是气派恢宏、红砖玉瓦的宫殿!
此刻,他们进入的宫门两侧,左侧站着数位太监,右侧则站着宫女。
司洛冰有种错觉,自己是否回到了轩辕王宫?
“白大哥?”夜筝的小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一下。
“夜筝,这不是王宫吗?”一丝困惑凝上司洛冰清洌的水眸。
“这就是我的家啊!快走吧,白大哥!”夜筝调皮一笑,竟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南焰国都城不愧四季如春!
虽正值初冬之际,一路皇家园林竟百花争艳,树影婆娑,垂柳在风中轻舞摆荡,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一路或名贵或稀有的花卉植物竞相开放,展现着各自的美丽。
司洛冰看着这一切,很轻易地忆起轩辕王宫的景象,心湖荡漾,清眸渐渐雾起了水花!
夜筝带着她走进一个别致的院落,神色尊贵地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伺候好白公子。”
“是。”宫女欠身回道。
“白大哥,你先去梳洗下,我待会儿来找你。”夜筝冲着司洛冰娇羞一笑,目光恋恋不舍地离开院落。
司洛冰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着这四周华丽的景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到了南焰国王宫,心里陡然一跳,隐隐腾起一丝不安来。
“白公子,请随奴婢来。”宫女看着司洛冰俊美的容颜,小脸微微涨红,有些害羞。
这样目光让司洛冰一下子想到了夜筝,脑子突然轰地炸开了!
夜筝不会对自己产生爱慕之情了吧?
想到这种解释,额头立即紧皱起来,司洛冰只觉得浑身上下突然极为不适!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
一路风尘,司洛冰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全身不禁舒畅多了!
当一袭雪缎锦袍,显得格处飘逸的司洛冰出现在御花园中时,立即引来宫女和太监们的惊叹!
这王宫之中,不乏艳美娇颜,但如眼前男子这般绝尘之美,真是惊为天人!
趁等候夜筝之际,司洛冰在宫女的陪同下,渐渐踱步走到附近一处幽静的湖边。
垂柳随风轻摇摆荡,在水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如同一个身姿妖娆的美人。几只白鹭在湖中戏水,交颈缠绵,一片宁谧的景象。
这里果然和轩辕王宫有着不一样的景象,更赋江南水乡之美。
殊不知,她在观景,静美绝伦的神情已然成了别人眼中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身后宫女突然扬起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令司洛冰忙转身回看——刀削般俊美刚毅的脸庞,深黑的瞳仁犹如苍穹之上的星辰,令人可望不可及!
一袭绛紫色龙袍的男人,意气风发,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尊贵气质!
那一刻,全身的血液汇集到一处,司洛冰不可置信地凝着眼前的男子,心猛烈地颤动着,捂着胸口,喉头哽咽着,惊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司洛冰惊怔的目光,夜风不由在心里惊叹,眼前果真是一个男子吗?如玉瓷般的娇容,精致绝伦的五官,颀弱的身形,纵是这般愕然的神色,也出尘得仿若天人!
如若是个女子,必定倾国倾城吧?内心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位便是夜筝带回来的白公子吧。”身边一位锦衣华服的丽颜女子轻柔地对夜风说道。
夜风的眉微微蹙起,收敛了适才内心所有异样的情绪,凌锐的双眸盯着司洛冰的俊颜,正声道:“白公子,见寡人为何不行礼?”
熟悉沉稳的声音再次激荡了司洛冰的心扉,她激动上前,拉住夜风的双袖,抖动着双唇喊了一声:“是你吗……哥……”
闻言,众人不由惊诧!
近在鼻息间的幽香令夜风的心陡然一颤,鹰眸不由凝住眼前一双零落的清眸,奇异的感觉再次划过心尖!
夜风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只是当对上他清亮的双眸时,那眼角的泪,如晶莹的珍珠落在他心湖上,荡起圈圈涟漪,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这……皇上?”凌秋烟诧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轻轻拉了下夜风的衣袖。
似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夜风猛地推开司洛冰,眸色陡然沉黑,厉声喝斥道:“你到底何人?进南焰王宫有何目的!”
司洛冰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倏然的痛意让她惊恍回神!
她扬起头,看着眼前与大哥几乎一模一样的俊颜,内心震憾不已!
但对方眼底的漠然和生冷,告诉她,他,并不是自己的大哥!
渐渐敛去眼底那份惊然之色,司洛冰平息自己适才激动的心情,眼底慢慢恢复了清冷的澈光。
她起身,向夜风和凌秋烟揖礼,语气变得极为平静:“请皇上恕罪,只因皇上与在下兄长极为貌似,适才所以才会一时激动错认。”
对她瞬时的冷静,夜风深瞳变得微微幽沉。
“王兄!”一道甜美的柔音充溢着撒娇的意味,从前方轻轻扬起。
司洛冰抬眸,便看到一袭粉色罗衫,仪态秀美动人的夜筝。
原来,她果真是名女子,还是南焰国的公主。
司洛冰心里不禁苦笑,自己为何频频与难缠的皇室纠结在一起?
“白公子。”夜筝娇柔地低唤了一声。
此刻,望着气质飘逸的司洛冰,夜筝眸光中的深情大胆地倾泻而出。
司洛冰脸上一热,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
这混乱的情形,还是趁早溜之大吉为好!
“恕在下有眼不识公主,有冒犯之处请多谅解。既然公主安然回到王宫,在下还请告辞!”司洛冰忙对夜筝行礼,语调客气疏离。
“你为什么要走?王宫不好吗?”夜筝不解地问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谢谢公主盛情挽留,后会有期!”司洛冰说着,忙迫不及待地转身即走。
夜筝望着司洛冰陡然冷漠的态度,美玉般的小脸,顷刻流露失望伤心之色,公主的尊贵与矜持让她紧咬着贝齿,目光委屈至极。
夜风微微一诧,不知为何,内心竟有种不想让司洛冰离开的欲念。
“站住!”冷然的喝声震住了司洛冰的脚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亦不敢抬头,低声问道:“皇上有何事?”
“这南焰宫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人,给寡人拿下,软禁陶然苑!”冰冷的命令带着一种不可违逆的气焰。
闻言,司洛冰脸色大变,她才从轩辕宫逃出,莫非又要落入另一个危机暗伏的王宫里!想到此,脊背阵阵发凉,忙将求救的目光凝向夜筝。
“王兄……白公子他……”夜筝虽不知夜风为何要囚困司洛冰,但看到司洛冰期待的目光,心不禁一软,拉着夜风的衣袖低声求道。
“够了!你私自毁婚逃宫,又偷了你师姐的寒针,别以为寡人不知!给寡人速回宫闭门一月,不得踏出!”夜风脸色沉黑,拂了夜筝的手。
“王兄——”夜筝不悦,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凌秋烟拉住了。
“夜筝年少无知,也只是贪玩,皇上还请息怒。”凌秋烟轻柔地说着,一双含情的沁眸微微瞥向司洛冰。
夜风冷哼一声,淡然地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司洛冰,拂袖转身离开。
司洛冰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救自己的夜筝被太监带走,心凉到底了。
陶然苑,便是夜筝带她来的别苑。
尽管院落景色一片怡然,清幽宁静,却再也勾不起司洛冰任何兴致。
夜色,姗然而降,月华如练。
司洛冰靠着窗,望着城墙外上空一片繁星闪烁,心却窒闷得透不过气,满脑子都在寻思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
第五节 对弈
翌日午时。
“白公子,皇上宣召!”一位太监急匆匆前来通报。
“皇上见我?”司洛冰心隐跳不安。
也好,看他要如何处置自己,再定离开的决计!
想着,心微微安定下来,她一脸平静地道:“请公公带路。”
午时,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御花园中,落下满地碎金,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股难得的暖意。
前方花园主厅,一颀欣长的身影正英挺地负手背立。
司洛冰暗暗调整自己略为紧张的情绪,上前俯首跪道:“白悠然叩见皇上。”
夜风转身,凝着面前的身影,深黑的眸底微微划过一道锐芒——“平身!”语气低沉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司洛冰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看那张与大哥几乎相似的俊颜,心忐忑不安地跳动如鼓。
“你是轩辕国人?”
夜风神态从容地坐在琉璃案桌边,食指与中指间捏合起一枚白色棋子,凝着前方棋局,眉心微蹙,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司洛冰咬了咬唇,低声回道。
“你千方百计接近公主,用意是什么?”夜风黑瞳微缩,陡然下了一枚棋子,抬头沉声问道。
“我没有。在下只是与公主偶然相遇,而且公主身份也是昨日才知,请皇上明查。”司洛冰声音冷静,无一丝惧色。
“和寡人说话,抬起头来!”夜风淡淡地命令道。
司洛冰咬了下娇唇,缓缓抬头。
金色的光映着那道清亮的眸,更宛若秋水一般,令人不禁深陷。
夜风暗暗惊叹自己内心的一阵猛烈的颤悸,忙敛色看向棋盘,语气淡淡却不容抗拒:“公主乃金枝玉叶,寡人奉劝你别痴心幻想。”
从昨日夜筝望此男子的娇羞神情,夜风如何看不出她对眼前男子特别的感情,只不过帝王的儿女,婚姻岂容自主!
听闻,司洛冰微微舒了一口气暗喜,只要不是逼婚就好!
夜风微抬首,锐眸将她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
“皇上放心,在下根本无这个意思,是公主邀约在下来王宫的,如今公主安然回宫,恳请皇上准在下出宫。”司洛冰趁机,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话落,一丝冷笑自夜风唇角溢出:“你认为寡人会放过与公主同处数日的男子吗?”
闻言,司洛冰如水的美眸,惊悚地瞪大!
“皇上……什么意思?”
看到他清冷的眸光忽然变得极为慌张,夜风内心竟腾起一股莫名的满足与久违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