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在他们旁边坐了会儿,见他们聊的欢快,也就放了心,笑着道:“我去看看知客们做的螃蟹怎么样了。”
见二人都点了头,连忙退了出去。
这种时候自然要让他们好好地聊一会儿,自己倒是就不必待在那里了。
她走出来,跟外面候着的知客吩咐:“暂时不要去打扰屋里的二人,等厨房那边的螃蟹做出来了,再送进去。届时再说我因着今儿约了一个老先生,要去还书,先前却忘记了,只好先走一步,劳烦国师大人届时送长公主回去。”
她一条一条地吩咐了,问那个知客,“明白了么?”
知客赶紧点了点头。
所以,直到寒霜已经走远了,屋里的二人也才知道,她离开的事情。
曲如是挑了挑眉,将杯盏放回了桌子上,“寒霜这是什么缘故?用帖子请了你我二人来,自己却不见了?”
顾怀渊同样在心里挑了挑眉。他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回了一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
寒霜并不知道,她给荣安和顾怀渊安排的第一次拉郎配的见面,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她只是在后来见曲如是的时候,说明了自己当日的不辞而别的原因,曲如是笑着道:“这并不妨事。”面上没有一丁点勉强的神色。
这种事情寒霜不能直接问,于是只能通过她面色的神色来揣摩她的心情。自觉初战告捷,于是在几日之后,又寻了个由头,各自发了一封帖子去了顾怀渊同曲如是的府上。
顾怀渊拿着帖子,问老七,“这次还是也一样发去了荣安那里么?”
声音泛着点冷气。
老七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见了,声音轻缓下来,道了一声:“是。”
顾怀渊看着手上的帖子,目光有些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地放下了帖子,“你去同荣安说一声,这次的情况又和上次类似,她也就不必跑一趟了。”
整个声音都有些低沉。
老七赶紧应了一声“喏”,赶紧跑了出去。
——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周身的气息还真是怕人。但是饶是如此,竟也控制着情绪,没有让手中的那帖子有丝毫的损伤。
唉,他不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寒姑娘整这样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耍着主子和长公主殿下玩么?那这也太大胆了,委实不像是原本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将自家主子的意思,带了过去。
寒霜并不知道之后还有这么一茬,她在约定的日子里,还是到了地方。
却没有见到曲如是。
顾怀渊看见了她的东张西望。
他端起杯盏抿了一口,道:“今日荣安不会来了,你若是想等她,恐怕会失望了。”
寒霜眨了眨眼,没明白顾怀渊怎么就明白了她在等荣安。
顾怀渊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寒霜,我们虽是友人,但你不问我的心意,却想强硬将我们凑在一块,这事儿,未免做的有些不地道吧。”
寒霜原本端住茶盏的手抖了一下。
她连忙放下了茶盏,“回之……”
开了口,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一心一意只想帮荣安挣脱名为“贺三思”的困局,的确没有顾忌过顾怀渊的感受和想法。
她抿了抿唇,道了一声,“对不住,回之,我只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前世的事情?就算顾怀渊知道庄周梦蝶的典故,又焉知他会不会相信呢?
顾怀渊看向了她,“此事的缘故,你若不说,我便不问了。只是我盼着你下次行事,莫再要如此自作主张。”
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明净的泉水,清澈的,再继续看下去,却知那泉水聚集在井里,虽是清透,却轻易不能看透。
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寒霜在这样的目光下,心微微一动。
然后她便听见顾怀渊说道:
“寒霜,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我说,今生今世,唯愿一人。这是我此生至诚的心意,却不愿在婚姻之事上,同皇室有任何的牵扯。”
“你——,明白么?”
最后四个字那样低声的抛出来,寒霜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
她抬头去看顾怀渊,却正撞见了他的眼睛里。一时心中,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