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厢的小门“嘎吱”一响,像是“管家”进屋去了。须臾,一盏茶托举着斟满了茶水的杯盏,从那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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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门里出来了,凌空悬浮着,慢悠悠往客人那头移过来,好似管家在向客人献茶敬礼。
“不不不……不用客客客、客气了,我我我……不渴!”
胡爷后背紧贴砖墙,瑟缩在两侧围墙的夹角缝隙处,无处可藏,眼看着那只茶盏凌空而来,他怕得险些要哭出来。
“探长、探长!告诉我那侄儿凤流——这几日,一定要留神,小心一个脸上敷粉的男人!若是遇见了那人,让他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千万别与那人面对面地碰上了!”
有人在说话,胡有为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听到半空中一只鹩哥聒噪着拍翅飞过,“啪嗒”一声,掉下一粒鸟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茶盏里,溅出茶水,洒在地上,那只杯盏就那样悬空僵滞住了。
倚靠墙根的扫帚却猛地横了起来,冲着那只使坏捣乱的鹩哥追打过去,腾空猛拍。
一只鸟与一把扫帚,一逃一追的,眨眼不见了踪影。
胡有为看看仍悬停在自个面前的那只杯盏,紧绷着头皮,贴着墙角根一点点地往旁边挪蹭,一寸寸地闪避到远处。
就在早晨的阳光照射到一个点时,原本怎么找也没能找到出口的他,突然发现:老宅子里出现了一道门,像是直通外面的一扇门径!
瞄到了出口,胡爷片刻也不敢耽搁,猫着腰往老宅前门那头急蹿过去,两手摸到门环,猛地一拉——
门开了。
胡有为却僵在了门里头,两眼发直地看着门外。
就在门槛外侧,两只艳红色的三寸绣花鞋正踮着鞋尖,欢脱地蹦达个不停:“夫君!老爷!心肝儿宝贝!快来、快来!跟宛如一道儿回家吧!”
“鬼鬼鬼……鬼啊啊啊啊——!!”
难道这座宅子不是给活人住的?怎么里里外外都闹腾出怪事?
胡有为头发一竖,宛如一只吓疯后炸了毛的狐狸,猛地蹿出门去,一路扬尘,往下山的路径那头撒蹄子狂奔而去。
人一去远,两只绣花鞋也骤然消失不见,老宅门外,独见两只驮着壳的乌龟,趴在那里,笨拙而又缓慢地爬行,龟壳磕碰到石子儿“咯咯”作响,乍一听,仿佛两只乌龟在闷闷发笑……
※※※※※
明晃晃的晨曦,遍洒树林。
胡有为一路惊叫着冲到下山的路径,在一个拐弯处,冷不丁撞见了一个人,他慌忙来了个急刹,刹停脚步,一边惊喘着,一边定睛望去:
“疯、疯小子?!”
忽然出现在山路前方的那人,正是凤流。胡有为定睛这么一瞧,心尖儿都颤了一下:咦,这小子看起来不大对劲呀?怎么一个人木头样的呆站在山路中段,还紧闭着两眼?
“小子,你、你你你没出啥事吧?”
他忍不住伸手去推了一把,呆站着不动的凤流,这才有了反应。
凤流猝然睁开了双眼!
胡有为惊骇地发现:这小子的眼睛,怎么变得透明无色了?
就像一面澄澈如水的镜子,透明的眼珠子里,清楚地倒影着胡爷那张惊骇的面容!
凤流这时的眼睛、还有那种眼神,慑魂夺魄一般,叫人看得心惊不已!
突然之间,胡有为感觉自己像是失声了,喉咙里“咯咯”作响,极度惊恐,脑子里竟有奇怪的画面浮现!
就像即将往生的人,在临死前的那一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历历往事,胡有为脑子里出现的画面,从四十岁一直倒带至三岁稚龄,恰似时光穿梭,飞速倒带回去,到了人之初的阶段,一刹那就回味了大半个人生!
真个比见鬼还邪门!
“咕咚”一声,胡有为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慌忙闭上眼,中断脑子里奇怪的画面,他往后倒退了几步,伸出一根手指头,抖呀抖地指向疯少,口中怪叫: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