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直痒痒,丁翎疑惑地看他:“咋叫先下手为强?”
“这还不简单?”郭老三神秘兮兮的一笑,贼眉鼠眼地看看四周——酒楼关着前门,眼下半个人影都没有,正是好机会!他就悄悄往丁翎耳朵里送了句话:“试试她呗!”
“试?!”丁翎心头一跳,瞬间领悟了郭老三话里头的意思,面色竟有几分动摇。
“你不是说你媳妇不是那样的人嘛,那你还怕什么?干脆试试她呗,试过了也就放心了!真要是试出啥子不顺心的场面来,你干脆休了她,一了百了!免得整日里郁闷,独自瞎想瞎猜,多累呀!”
郭老三这人,满脑子的坏水,坏点子贼多,平日里,丁翎也就当个笑话来听听,一笑了之,今儿不知怎么了,他心头跳得慌,像是酒劲儿起了,身体里头膨胀着一股气,憋闷着许久的那股气,急欲找个宣泄的出口。
心慌慌的骚动着某种危险的念头,他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咬一咬牙,沉声吐出一个字:
“好!”
鬼使神差般的,敲定了个歪主意,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这一个“好”字,最终造成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局面,酿出苦果,彻底颠覆了这几个人的命运!
那日,丁翎在自家酒楼前门挂出了歇业一日的告示,却将内宅后院子那头的小后门虚掩着,等痴娘偕同婆婆一道回家。
郭老三在后门外的小胡同里,探头探脑地张望,有些焦急,也有些期盼,揉搓着双手,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有些小小的雀跃。
在胡同里猫着腰,他伸长了脖子张望,忽而又缩回门里偷瞄一眼丁翎。
丁翎转着轮椅,坐在天井那片儿,一手扶额,醉眯着眼,不住地打瞌睡,听到郭老三的叫唤声,他才强打着精神,撑起眼皮子瞅过去,见郭老三急匆匆跑进来,冲他低声催促道:“来了!快躲起来!”
丁翎赶忙拨转着轮椅,转向内宅,却在门口险些撞到门框。
“唉,你快点!你倒是快点啊!”郭老三焦急地连番催促。
丁翎扶着门框,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些,辨认出里屋的通道,拨着轮椅底下的两只轱辘进去,径自到内宅里屋的床前,俯下身,拉开床底下长条形的抽屉门,那里头的空间很大,原本是用来储藏粮食稻谷的,前些天日头好,稻谷都翻了出去,在太阳底下晾晒了,正好收在麻袋里,堆在墙角,等着打米酿酒下缸。床底下便腾出了空间,他斜躺着钻了进去,两手往上撑住床底板,一点点地往里挪蹭着,又将抽屉门关上。
郭老三赶紧将轮椅藏好,又回到了院子里。
俄顷,屋子外头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声:
“咦,老三,我家翎儿呢?今日酒楼怎么没开张?前门反锁了,老身与儿媳妇还得绕后门进来!”
“老太太,您儿子被几个好哥们唤出门去了,说是打北边来了一批酿酒的好料,好象是啥子籼米?制红曲酿色酒的……”
“北边来的籼米?老三你听仔细了没?北边不是要进高粱米来的么?”
“痴娘……哎哟弟媳,你看我这记性,啥也没记清楚,要不,等丁老弟从漕运渡口那头回来,你自个问他去。”
“四郎自个推轮椅出去的?找他的是什么人?往哪边走的?哎,婆婆,四郎腿脚不便,我还是不放心,想去看看……”
“别、别别!弟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丁老弟好歹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啥事都由自家媳妇来扛,可不得让他那几个哥们看笑话?你呀,就别去惹他不高兴了,赶紧扶老太太回房歇着吧!”
“是啊,儿媳妇,翎儿整日窝在家中,也是憋闷得慌,就让他出去跟外头的人接触接触,也免得憋出病来!咳、咳咳……”
“婆婆?婆婆!天井这片儿风大,您可千万别受凉了,我这就送您回屋歇着去。”
“这大热的天,吹这点风就咳嗽,唉,老身是真个不中用了,这把老骨头指不定哪天就得埋进土里咯!”
“夏天一出汗再吹风就容易受凉,婆婆,您别瞎想,小心脚下,我扶您,您小心着走!”
……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落进内宅,痴娘送婆婆进屋躺下,又去厨房那头忙碌了一阵,熬了碗中药来,服侍婆婆喝下,等婆婆睡着了,她这才转回自个住的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