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能这样跟谢睿说话,是畅快的,连同上一世的恨,似乎也一并发泄了出来。
看着那柱香一点一点的烧没了,谢睿所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段连鸢的心亦提了起来。
“你想好了吗?朕要下令了!”谢睿指着那快到烧到底的香,眼中的势在必得更甚。
可就在这时,宫人来报:“皇上,晋王在宫外求见!”
谢睿似乎早已预料,淡淡问了句:“晋王带了多少兵马!”
他会回来,谢睿亦是早已预料到的,可宫人接下来的回答,却是让谢睿吃了一惊:“只身一人!”
只身一人,便敢来皇宫抢人?便在谢睿听来,无非是天大的笑话。
他紧抓住段连鸢,道了声:“将他带过来!”
很快,谢蕴便被带到了昭华殿前。
一年多不见,谢蕴被磨练的更加精壮,他的肌肤已晒成了小麦色,下巴满是青渣,如同邋遢的流民,可唯独那双眼睛里,却含着坚韧的色彩。
他只看了段连鸢一眼,便抱拳行礼:“臣参见皇上!”
他的伏首称臣,使得谢睿心情大好,不禁仰头大笑了起来,他拉着段连鸢走到谢睿的面前,扬声道:“快来见过朕的爱妃!”
段连鸢被谢睿拉着,她的头脑已是一片空白,这一年多,如同过了半辈子,眼下再见谢睿,恍如隔世,眼眶禁不住发红,却又倔强的忍着泪水:“晋王这一年多可安好?”
便是一句普通的问候,道尽了两人的凄楚。
谢蕴没有说话,可紧握的拳头,却因隐忍而青筋暴跳,良久,他终于开了口:“本王一切安好!”
他没有承认段连鸢身份,他亦不可能承认段连鸢的身份。
便在这时,段连鸢却是发现谢睿的肩头隐隐有血迹渗出,因他爱穿沉色的衣裳,因此,这血迹便不太明显了。
可她仍旧注意到了。
一把甩开谢睿的手,段连鸢伸手触碰谢蕴的肩膀,手心一片粘稠,收回一看,一片血红。
她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的夫君,她怎能不了解,谢蕴定然是中途改变了计划,才会此时提前出现在皇宫,他对她的情,从未放下。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相信,那封休书是假的。
“连鸢不是皇上的爱妃,她是臣弟的王妃,还请皇上收回承命!”反手握住段连鸢的手,十指相扣,谢睿抬起头,一字一顿的向谢睿宣誓。
他的手心有着对这个女人的执拗的爱,便是此时说不出口,却也能通过两人的接触传达给她。
“放肆,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是段连鸢!”谢睿冷笑,却是猛的执起了利剑,直指谢蕴的咽喉。
段连鸢的心猛的一提,眼下他们的人还在宫外,此时与谢睿作对,并不是明智之举。
她刚想劝说,却是被谢蕴拉到了身后,低声安抚:“放心,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与他望着她的目光一般,全是宏爱与包容,这个男人,要保护她一辈子。
段连鸢重重的点头,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谢蕴去解决。
她相信他。
“慢着!”便在两人对峙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众人,直达谢睿的耳际。
“是太子殿下!”
“太子,真的是太子……”
早在谢禹无来由被禁之际,朝臣便在私下里猜测,谢禹是不是被谢睿陷害,而落得如此下场。
原本,谢禹才是整个大齐的众望所归。
今日在此见到他,众人心中的那束光,似乎也被点亮了。
一年多的幽禁,使得谢禹瘦弱不堪,一身白衣着在身上,空空荡荡,这副模样,便是让众人心疼不已,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先前身边的红人林木。
“来人,来人……将谢禹拿下!”比起谢蕴,谢禹对谢睿的威胁定然更甚。
谢睿慌乱的下达命令,可回应他的,却是满城的寂静,随着这阵寂静过去,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那领头的不是别人,竟是夏候渊与夏候萱父女。
“皇上是想不到老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吧?当日先皇给老夫定罪,不过是稳定江山,入狱不久,先皇就下了一份赦免书给夏候家,可皇上却在私下对我夏候家百余人口赶尽杀绝……”夏候渊经历几代,又是以武传家,因此,说话的时候便是带着一股杀气。
他重重的将先皇秘下的召书掷到了众人面前。
“夏候家勾结废太子,秘谋造反,朕自然有理由杀之!”对于这一项,谢睿自然不肯承认。
可接下来,出现的人,却让谢睿慌了神。
竟是南诏太子耶律宏,他藏匿在夏候渊所带的队伍中,缓缓走出,将早在几年前,谢睿所签属的那份协议亮出:“想来,这份东西皇上不会陌生,三座城池,换废太子的命……”
当日,谢禹众望所归,谢睿自然不能亲自动手,便不惜用交易的方式向南诏求助,并建下这荒唐的合作关系。
却是没有想到,谢禹最后莫名其妙被废了。
为免夜长梦多,他仍旧与耶律宏保持着合作关系,并承诺在三年后将城池划分到南诏。
却不想,耶律宏竟会帮着段连鸢,连疆土都不要,来此地声讨他。
“胡说,朕要你闭嘴!”谢睿意识到,此时的境况已是退无可退,他一咬牙,将藏在胸口的信号雾放出,很快,无数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昭华殿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反朕者死!”一声令下,刀光剑影,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