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有些湿漉漉,但还算好走,很快,二人便走到了溪涧边上,戚武放开苏凌,让他原地待着,自个儿挽起裤脚,慢慢的趟入浅浅的溪水中,直至深处,然后弯下腰摸索着。很快,他站起来了,手里还多了个小小的鱼篓,他掏出里面的杂草,眼睛顿时亮了,快步地走回来,邀功似得给苏凌看。
苏凌低头一看,篓里居然两条大鱼,一条小儿手臂粗细的滑腻腻的河鳝,另一条黑熏熏的不知道什么,
戚武道,“运气贼不错,前些日子布的篓子有收获,难得逮住这鬼精的,可惜直娘贼地钻进一条大鲵,占了地方。”
大鲵?苏凌闻言一惊,继而又仔细一看,那黑熏熏不是娃娃鱼又是甚么?
苏凌忙道,“这大鲵,这大鲵都快吃没了,怎地还抓它?”
戚武不以为然,“这大鲵到处都是,哪里抓不到,你想吃,别说百条,便是千条,都到处皆是,只怕太多了哩。”
苏凌闻言略略呆滞了一会儿,心中悠悠叹气,没想到现代快灭绝的、已经荣升一级保护动物的娃娃鱼,居然在这另一个时空泛滥。
当下没说什么,只觉得世间万物轮回,说不出的玄妙。
这时,脚下石块一阵松动,苏凌还在惊叹间,冷不丁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小小的蟛蜞惊慌失措地朝远方逃亡,
戚武大喜,“嘿,连这小家伙都出来了,今儿有口福了,咱抓了来!”
苏凌心间存疑,这类似于小螃蟹的蟛蜞,既小且肉质匮乏,也不知这黑大个抓它们来干嘛。
戚武早已左右手开工,一翻一捕,石块纷纷被掀开,一只连着一只丢进脚边的竹篓,他招呼苏凌一块儿帮忙,苏凌犹豫半天终于蹲了下去,心不在焉地翻开一块大石,没想到掀了一个蟛蜞窝,一簇密密麻麻的小东西四处乱散,苏凌一声尖叫,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往旁边一跳,躲在了戚武身后。
戚武连取笑他的机会都没有,当下双手直捣龙穴,这蟛蜞虽小可两只钳子可不小,也亏得戚武这等皮糙肉厚之人抓起来面不改色了。
还没一炷香的时间,戚武已是抓了半篓子,晃了晃,一群受惊的蟛蜞们在里面翻腾着。
白驹过隙,日头透着溪涧上的树影漏了下来,溪水愈发晶莹剔透,戚武看着苏凌脸色有些发白,应当是有些累了,打算先歇着一会儿。
二人慢慢踱步到溪涧边的一块光洁的大石块上,垂下的树枝随着微风轻轻飘荡,石上光斑点点滴滴,闪烁着近午的懒洋洋的惬意。
苏凌脸被晒得红红的,汗水随着脸颊顺着溜了下去,汇集在下巴,明晃晃的。
戚武不由自主手伸了过去,将那颗汗珠子勾了,拿指头搓磨着。
苏凌躲不及,只能低了头。
戚武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昨夜的事儿生闷气,凑近了些,
“囡囡,你莫不是还在生俺的气吧?”
苏凌被他一点,顿时想起昨夜的那一番龌蹉事,有些畏惧的心间顿时腾起些怨愤,对于眼前这人,原本以为他就是个土匪样的男人,渐渐的也知道这人有着他古道热肠、爱护家庭的一面,但这样的人偏偏对自己就是强盗的模样,直教人害怕。
上一世自己便是个处处受欺负的主儿,到了这一世,这人即使对别人那般好,为何偏偏欺辱于自己。
难道自己世世都摆脱不了受人欺负的命运么?
想到这儿,苏凌难免愈是气愤,当下偏过脑袋,不去理会他。
戚武看他又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软声道,
“莫生气罢,俺,俺不是最后都没做甚么。”
苏凌见他说得轻松,早已忘了害怕,不由得眉眼含怒,“你,你那是,那是叫,没做什么吗?”
戚武嘿嘿一笑,“俺这老二不乖,你今儿个晚上再好好教训它一番,狠狠教训便是。”
苏凌气结,眼圈都要红了,眼见又要哭了,戚武暗骂自个儿一声,明知道自个儿囡囡是个小哭包,还惹他,当下搂在怀里。
“俺错了,往后你不让俺碰,俺便不碰你。”
苏凌拿袖口擦了擦眼角还未溢出的眼泪,心里想着,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好不容易怀里的小哭包平静了。戚武才放开了他,四处看了看,道,“记得前些日子这附近有鸡肉枞堆,上次采了些,不知还有没有。”
一边嘀咕着,一边拉了苏凌起来,苏凌随着站了起来,很快,他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头上的树枝上盘着一圈花花的东西,不是蛇又是甚么,此刻那花蛇早已发现了他们,正对着苏凌的脑袋吐着信子。
苏凌想跑,可天生的软弱性子使得双脚如同灌了铅,迈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向自己的脸俯冲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只手横在了他面前,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这花蛇被控制了中段,头尾一扭,缠住了那黝黑发亮的手臂,恶狠狠一口咬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