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在一旁道,“还不行哩,要吃了青草菓,才能下水。”
苏老夫人拍了拍脑袋,“咱许久没来,竟把这些给忘了。”
端午必吃青草菓,这是南朝的风俗。这青草菓是采了艾草捶打出浆,和了粳米浆成胚,往里面包上些笋干、猪肉丁之类,或是包了红糖芝麻花生等物做成了甜的,这是南朝的端午必吃的一道小吃。
杨嬷嬷唤人拿来了两个食盒,里面分别咸甜青草菓各十个。
苏凌拿了个甜的,浅浅地尝了一口,发现确实好吃,那艾草做的面皮散发着独有的清香,里面的馅料也是清甜型的,丝毫不腻,他给戚武也拿了一个。
祭祀也顺带着野趣郊游,这古人当真懂得享受。
苏凌环视一周,猛地发现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一看,是那陈斐,苏凌叹了一口气,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陈斐都是跟在苏凌身后的,他一路上来看着苏凌跟那莽汉有说有笑的,心间与堵了棉花似得,时常劝了自己放弃吧,但下一刻,又跟自虐似得不由自主追随着苏凌,此刻看着苏凌丝毫没有回应,看见了跟没看见似得,心里真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痛苦地摇了摇头,闭目了好一会儿,回过头去,看见那周氏朝着他施施然走了过来,
“老爷,这是贱妾亲手做的青草菓,还请老爷品鉴。”
陈斐点点头接过,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周氏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道,
“老爷,你在想什么?”
陈斐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周氏愈是不懂眼前这位自己的夫君了,自打落水以来,仿佛变了个人似得,愈来愈是陌生,但无论是如何,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一颗心才是重要的,当下一双柔荑轻轻地抓住了陈斐的手,
“妾身好久好久没有与夫君沐浴过了……”
周氏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今日特特穿了件苏焕之最喜欢的鹅黄色的衣裳,还摆出了苏焕之最爱的柔弱的姿态,那苏焕之被她欺压许久,周氏愈是弱势,那苏焕之便愈是喜欢她。
此刻的周氏娇羞如小女儿,身子轻轻地靠在那苏焕之身上。
陈斐正在想什么,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一下子推开了她,周氏一声尖叫惊醒了他,看着跌在地上的周氏,陈斐略有些歉意,伸手扶住了她,
“夫人见谅,为夫惊着你了。”
周氏泫然欲泣,“老爷,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都变了一个人。”
陈斐眼睛闪了闪,“我病了许久,有些晃神了。”
周氏挤出了些鳄鱼泪,“老爷你个没良心的,在你卧病在床迟迟不醒的时候,若不是苏府还要贱妾撑着不敢私自推脱,否则妾身几乎就要随老爷去了啊,可老爷醒了却没一次踏进妾身房里,那些贱婢们都在背后如何议论臣妾的老爷知也不知。”
陈斐有些无奈,“这段时间苦了夫人了。”
那周氏见着时机已到,便再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斐心里想你这妇人又怎么了,但脸上亦是扮处一副心疼的表情,“夫人莫哭,有什么委屈尽数跟为夫说了吧。”
周氏一把扑进陈斐怀里,哭得凄婉,“老爷,你都不知道妾身这段时间是如何过来的,你那个好儿子,连带了外人来欺负苏府,他明知张记药局跟咱们的关系,竟欺负了他们头上去,若是妾身,妾身宁愿让给他了,可是老爷的胞妹,她的委屈老爷可不能不管啊。”
陈斐敷衍她,“好好好,等回去了我去看看。”
“妾身原本想息事宁人的,但是为了老爷,妾身不得不做这恶人的角色了。”
陈斐道,“你辛苦了。”
周氏拿出了一张帕子,擦了擦眼泪,“望老爷能够体谅贱妾治家的辛苦,贱妾在老爷末微之时嫁于了老爷,好容易有了今天,望老爷垂怜妾身,好歹帮妾身主持主持公道。”
陈斐叹了一口气,“我会的。”
那周氏道,“老爷可要说话算话。”
陈斐简直是无奈了,“有什么事,过了这端午再说罢。”
话毕,便逃也似的离开这位表演型性格且啰嗦的妇人身边。
周氏呆呆立在原地,看着那苏焕之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