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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治中心的住院部在楼上三、四层,没有电梯,唯一的楼梯间里锁着扇阴森冰冷的铁门,门后坐着两个男性家长。问明来意后,家长开锁放行,谁料往上走几步,三楼又是一道防盗铁门,门后又有两个坐镇的家长。
卫怀信问领路的护工,“怎么这么严格啊?”
护工说:“住进来的都有问题,这也是为他们安全负责。”
终于踏进住院部走廊,深长的走廊,两侧病房门全开,门里窗明几净,窗外全都安装金属防盗栏,所有的军被都被叠成豆腐块。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
杜若予不由自主握紧卫怀信的手。
卫怀信看她一眼,与她十指相扣。
护工说这个时间孩子们都在楼下出操。
他说他们是军事化管理,健体健心,所有从这儿出去的孩子都能告别心魔,重塑自我,变成父母理想的精品孩子。
死寂的走廊尽头,一个男孩半扶半拖着另一个男孩从一扇门里走出来,他们都穿着短袖长裤迷彩服,被扶的男孩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刚走出房门几步,就软软地往下滑。
卫怀信停下脚步,注意到男孩裆部的深色水痕,他皱眉,嘴角抿得死紧。
杜若予也看见了,她颤了颤,第一次开口,“……他怎么了?那里面是干什么的?”
护工不以为然道:“那是13号治疗室,就是常规治疗用的,他八成是犯了错,进去接受治疗了。”
杜若予想说既然是常规治疗,为什么还和犯错挂钩,但她只问:“……我能去看看吗?”
“那不行!”护工板起脸,“家长禁止进入治疗室。”
卫怀信说:“我看那孩子很不舒服。”
护工说:“过会儿就好了。”
那边,腿软的男孩被另个男孩拖着进入另一扇门,他始终没什么意识,眼睛是睁开的,目光里却像死了般。
杜若予皱眉,护工的话似乎化作成千上万的针,在她脑袋里密密匝匝的一顿乱扎,她对所见一切心生强烈烦躁和厌恶,头也疼得厉害。
“……我想回去。”她用另一只手轻拉卫怀信的衣袖。
卫怀信看她面色苍白,额头上汗津津的,也不想让她身处这样压抑的环境,“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他们俩就要走,护工却伸手拦住,“去哪儿?”
卫怀信说:“出去,我太太不舒服。”
护工看杜若予脸色不对,凑近问:“这就是医院,你哪儿不舒服?”
他的声音豁然靠近,杜若予抬眼一瞧,竟赫然看见男人寸发下的头皮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条红色小金鱼从里挣出来,一边鼓鼓的鱼眼愤怒地瞪着杜若予。
杜若予惊叫一声,捂住嘴。
护工被她吓一跳,“干嘛呀?”
随着第一条金鱼探出脑袋,更多的小鱼也从他遍布裂缝的头皮里涌动着挣扎出来,那男人的脑袋上很快摇晃着许多金鱼的脑袋,每条金鱼都用巨大的鱼眼,生气地盯着杜若予。
杜若予身上冷汗更多,她紧紧攥着卫怀信的手,抑制着呕吐的本能,“我们快走……”
第一条红色小鱼已经彻底钻出护工的头皮,并在那儿留下个松垮垮的恶心头洞,它悠哉地摆动着裙摆似的尾巴,朝杜若予脸上游来。
杜若予惊恐恶心至极,下意识挥手将它打开,“别过来!”
她的手险些打到护工脸上,护工后退一步,他毕竟是在精神病院工作过的,看向杜若予的眼神似有所悟,“我看,该看病的人是你吧?我们这也接收大人的,四十岁以下都没问题。喂,你什么毛病?说真的,有病就治……”
杜若予一想到那间恐怖的治疗室,头皮发麻,腿一软,险些栽下去。
护工还在劝说,“就是被电一下,你可以试试。”
他头皮里的金鱼越来越多,蠕动着,每条都像愤怒的火焰。
杜若予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闭嘴!”卫怀信怒喝护工,同时将杜若予打横抱起,脚步决绝地要带她离开。
护工在这样封闭式的,所谓青少年管制中心里作威作福惯了,还真不能适应有人甩他脸子,登时也不高兴了,“你们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暗访的记者吧?喂!”他冲楼道大喊,斜看向卫怀信的眼神挑衅十足,“快来人啊!记者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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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看守在楼道铁门那儿的四个家长率先跑过来,随着人声嘈杂,本来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像蟑螂一样涌出更多的父母,他们高矮胖瘦皆有,甩着全国各地口音,用凶狠仇视的眼光,把卫怀信和杜若予围了个密不透风。
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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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卫怀信要走,他们不让,甚至有人径直伸手,要来搜杜若予的身。
卫怀信大怒,用肩膀撞开那个人,“别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