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战利品中能直接利用起来的金银不够填补这个缺口,那自然要向南蛮和东夷讨要。
这就是皇帝为什么一直拖着两边请求停战的国书没有处理的原因。要大靖罢兵,总要付出代价,他们既然都不肯成为大靖的附属国,等这一次户部算出有多少缺口,那便要南蛮和东夷十倍补上来。
而此时,镇北侯府。
老侯爷晚皇帝一步得到朱定北送回的示警,对老侯爷说的话,可就比对皇帝说得更透彻一些。
老侯爷没滋没味地吃了晚膳,便与古朝安商议该如何是好。
古朝安沉思半晌,道:“宁衡既然已经告知陛下,想必皇帝会加倍小心。他身边不算御林军,也有暗卫,足以护得住他的暗卫。”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头就是不安定啊。”老侯爷抹了把脸,“当初长生离京的时候就说过,甄飞河留了一批死士。现在没了甄飞河,这些死士就成了这个俞登的人。真要说起来,硬碰硬,我们没什么好怕他的。你且看他行事诡秘,连甄飞河眼睛不眨一下就杀了,又命海寇退兵,此子心性莫测,我只怕,他们还有什么阴诡招数未出。”
古朝安抿唇,半晌才道:“皇帝陛下的心智犹在你我之上,他是大靖天子,他的命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算计的。叔父还请宽心些,长生虽然留了这些人手给我们,但我们总不能明目张胆让他们去保护皇帝吧?一切,等长生回来再从长计议。”
老侯爷闻言,叹了一口气,“长生这孩子,总算是回来了。”
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孩子,却总能让他这个半截入土的祖父惊诧。他身边有古朝安在,当初羌族如何倒戈,匈奴如何兵败,个中隐情他也听古朝安说了几分,哪怕还不是全部的事实,他就已经吃惊不小了。实在无法想象到,翻云覆雨力王狂澜的竟会是自己还未弱冠的小孙儿。
想当初他们如何狼狈地从鲜卑回到洛京,当时当日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场面?
古朝安也盼着朱定北回来呢,他对老侯爷道:“叔父,待长生回来,我……想回鲜卑一趟,然后南下去广州。”
老侯爷吃了一惊。
古朝安笑道:“我娘如今身体不算太好,当日南海郡沦陷,我便提心吊胆,细细想来,当真愧为人子。这么多年,我都未曾在她身边尽孝,还让她为我担惊受怕,实在……待此间事了,我便去鲜卑看看主帅,再见一见小胡子,亲自与他道别。委屈这孩子挂在我的名下,往后我与母亲便留在广州,再不出世,代我百年,让那孩子清明寒食祭奠一番便可,改名换姓的事便罢了。”
老侯爷反驳道:“如今你们梁家已经平反,再不是罪臣身份,虽无法复官,但也是良民之身。朱家既然让那孩子给梁家的先祖磕了头,那便是你们梁家的子孙,自然应该记在梁家的名下!”
古朝安摇头,“小胡子是我的儿子,我从没想过否认。只是叔父,如今天下人多少双眼睛盯着朱家,他是朱家的幼孙,有在皇帝身边留了两日,若是突然换了梁姓,该让天下人如何议论他?议论朱家?我只盼着那孩子能平安康顺地长大,若我身子骨争气些,等他大了,还能来广州看看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
“叔父就听我一言吧。”
古朝安语气温和,而强硬。
翌日,朱定北一行已经从海路转入河道,算算日子,两日后便能抵达洛京。
水生入内道:“少爷,朱响传来消息,皇宫已经戒严。”
宁衡摸了摸朱定北的头,对他道:“这下可放心了?晚上多用一些,你这几日都没吃好。”
朱定北点了点头。
宁叔在一旁汇报道:“家主,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病入膏肓药石无救,恐怕,只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宁衡皱了皱眉,对担心自己的朱定北递了一个笑容,低声道:“不碍事。”他吩咐宁叔让船行再快一些,若是可以,他想送太后最后一程。
可谁都没想到,没等他们入京,皇帝便突发急疫罢朝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