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发呆片刻,恨恨的一跺脚,道:“都拿走!钗环也卸了!不就是抄那么点儿骈文么!我不信我都抄好了他还能罗嗦个什么!”一面说一面让阿杏替她解了香囊收起来,跟着就卷起袖子道,“之前你们两个都说过自己认字的,这样,阿梨你去送香囊,阿杏,你去研墨,我找到了先开始抄写!”
她这边咬牙切齿的开始做功课,侯府中,念慈堂,卓芳礼与匆忙赶回的游氏皆是面沉似水。
“时家大娘子虽然性.子冷了点,但为人尚可。”游氏冷冷的道,“再说七娘是我父亲抚养长大的,念着时相与我父亲的交情,时家也不可能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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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卓芳礼眯着眼,嘶声道:“那么多半就是那个淳于小娘子了?七娘帮着时家大娘子赢走了牡丹,她过后非但没有寻事,反而还派人过来探了病……”
游氏沉吟:“这个淳于佩,在小娘子里的名声也不算坏,倒不像是这样的人,而且她一个小娘子能干什么?必得背后长辈帮忙,才有可能让事情闹到现在的地步。”
“淳于家对东宫之事一直装聋作哑,因为淳于皇后的缘故,无论是延昌郡王还是真定郡王都不敢对淳于家无礼,即使拉拢也是点到即止。”卓芳礼缓缓道,“虽然咱们没资格插手这两位郡王之间的事情,但因为父亲,自然也被看成了延昌郡王这一党,按理来说即使那淳于小娘子不懂事,淳于家的人料想不可能帮着她胡闹……这到底是谁干的?忽然就将七娘的才名捧得尘嚣日上,若非咱们是侯府,那些个人简直要拥上来登门求见了!”
游氏心烦意乱道:“按说小娘子家有些名头也是件好事,可这名头实在太过了!七娘她哪里担当得起?她可不是苏家的小八娘,有太师手把手的教导诗文长大,母亲还是长乐公主殿下,没有人敢拆她的台!如今七娘这名头都快压住苏家小娘子了!这不是摆明了要生出是非来吗?”
“苏家那小八娘虽然有几分才华,但能够成名,又号称长安第一才女,和太师、长乐公主不无关系。”卓芳礼脸色难看无比,“这些年来倾倒于她才华气度的人多,但不忿她的人也不少,只不过长安贵女里,一时也没有出现能够明显压倒她的人,咱们没过门的次媳虽然诗才上比苏家小娘子差不了多少,奈何乐器上却输得太多……所以不忿苏家小娘子的人也只能心下暗诽罢了,但如今七娘的名头被捧出了江南第一才女的称号,两个都是第一才女,一个长安一个江南,便是她们两个不想斗,旁人也不可能答应!”
游氏叹息连连:“这孩子虽然才回来,但我也知道她才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本来么,她又不要考状元,没人会迫着她在诗书上下苦功的,还不是随便学学、能够应付宴饮之类的场合不丢脸罢了,若是将第一两个字去掉倒是好了,如今加上第一两个字,偏还有苏家小娘子这么个早几年前的第一在……这要是斗上了,赢了若父亲肯出手维护一二也许还没什么,一旦输了,那些个落井下石的人!尤其七娘才到长安,虽然认识了几家小娘子,到底也没深交——往后她交这些闺阁好友怎么办呢?”
——卓昭节因为咏那虞姬艳装一夜成名,这件事情卓家四房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也是凑巧,卓昭节从曲江回来当晚,就因为和卓芳礼顶嘴差点被误杀伤,当天晚上又因为惊怕过度高烧不起,游氏忙前忙后的顾着四房的事情还要照顾她、偏次日居阳伯府送了信来,说卓昭琼又有了身孕,因为居阳伯夫人早年去世,杨家没有女性长辈照拂,请游氏过去看着点儿。
卓昭琼出阁数年膝下只有杨淳一子,虽然是受过门有孕后没一个月婆婆就去世、需要守孝影响,但去年她也曾怀上过,却因为操劳中馈不慎小产,是以这一回一发现有孕,立刻把事情都推了出去,到底是一朝被蛇咬,虽然这样也不放心,总要亲生母亲陪伴着才能定了神。
游氏不能不过去。
这么两个女儿一房家事游氏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份,连赫氏那儿都完全顾不上了,只能叫卓昭质少出门,多关心些妻子,哪里还有功夫去留意外头的传言?
而卓芳礼与女儿存下来罅隙后虽然没有解释的打算,却也一直挂着这件事情,加上卓知安被送到庄子上,到底亲生骨肉——常人对幼子幼女都要特别的喜欢些,他当然也不例外,可如今这一子一女也实在叫他伤心,却是无精打采的在府里窝了两日,也没心思去赴同僚的邀宴。
一直到今日听说敏平侯特意回府一趟找卓昭节,听说卓昭节前一日歇在了外头,居然还在府里等了下来,夫妻两个才察觉到不对劲,慌忙打听,却打听到了卓昭节一诗成名,如今已然是名动长安,尤其以陆含冰为首的众多士子,对其推崇万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时未宁请卓昭节代她斗诗时,说过卓昭节乃是才从江南回长安,就喊出了一个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
这名头听得卓芳礼和游氏都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自己的女儿纵然不是在身边长大,才学如何总也有点数,卓昭节的水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是诗,骈文那是一塌糊涂,仗着美貌和年少时的心思敏捷,称一声江南来的才女那是正好,如今加了第一两个字,那就实在太高太高了!
被捧得这么高,又发现得这样晚,现在立刻去辟谣也是迟了,若有一天原形毕露……这摔下来能轻么?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何况自来文人相轻,小娘子家的心胸还要窄一点,卓昭节在长安连个从小长大的知交好友都没有,过来才几天就得了这么大的名头,与她身份仿佛的贵女们哪里能不羡慕嫉妒恨?
这到底是谁干的?
卓芳礼和游氏自认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四房上上下下也应该没结过这样的对头,如果是敏平侯的政敌,按理也没理由为了朝事对付个小娘子吧?再说敏平侯又不是只得一个孙女!
可到底又是谁这样坑了卓昭节呢?
敏平侯都想不通的事情,卓芳礼与游氏更是毫无头绪,但在雍城侯府内,时采风折扇轻摇,神色不屑,对一起过来寻宁摇碧的淳于桑野道:“还能有谁?若不是九郎干的,我把头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