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担心他一路哭到赫氏跟前,自己被笑话欺负个小孩子,忙跟上去拉住了他,哄着道:“是是是,宁九是极坏的,不理他好不好?”
九郎,反正你也不在这里……
你就当作没有这件事吧!
不想赫五郎哭得抽抽噎噎,根本不领情,跺脚道:“我本来就没理过他!”
卓昭节尴尬道:“那要怎么样呢?”
赫五郎伤心的说道:“我心里难受!”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直将卓昭节急得没法——今儿个因为下雨,曲江之畔人又不多,这满香园里安静得很,,赫五郎这么一哭,不多久就要惊动众人,为了不丢这个脸,卓昭节果断的祭出杀手锏:“我再给你个镯子好不好?与之前那个是一对呢,这一对可比单独一个值钱多了!”
这小子不似其姊,对美色其实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银钱,一个镯子能换得太平对卓昭节来说还算划算,总比出去丢脸要好。
果然赫五郎听说又有镯子拿,哭声立止,眼巴巴的看着卓昭节把另一只累丝镯子也褪了下来,捏在手里,终于不嚎啕大哭了,却又眼泪汪汪,小脸上的委屈简直能够滴下地来。
卓昭节见他恋恋不舍的望着自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又怎的了?”
就听赫五郎用委屈无限的语气道:“这么有钱的卓七姐姐不要我了,小娘子家最是没眼光,雍城侯世子不就生得俊一点吗?我将来可能比他还要俊呢,而且他哪里会有我乖巧?听说纪阳长公主最是宠他,定然不会一个月只给他十两银子的,到时候卓七姐姐就算一个月也给他十两银子,他会有我稀罕吗?既然不稀罕,会有我乖吗?卓七姐姐真不聪明,那世子长的再俊俏,又不能换银子,还要多费你的银钱,哪里有我实惠?买东西不都是选实惠的吗?卓七姐姐最笨了!”
卓昭节捏紧了帕子,微微发抖,才忍住狂笑,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可小郎君还是俊俏的惹人喜欢,卓七姐姐人笨,旁的也不会看,就会看这个,你如今还是没他俊俏,不如这样,你再回去长一长,等你长得比他俊时再说,怎么样?”
闻言赫五郎眼睛一亮,道:“卓七姐姐,等我生得比他俊时,你是不是就要我了?”
“乖,你先生得比他俊吧!”卓昭节正色道,“我听说,多吃好吃的人会生得更好看,你快点去吃点东西!”
赫五郎留恋的看了眼她头上的钗环、臂上还剩一个的臂钏、腰间的玉佩、裙畔的禁步……一步三回头的被同样拼命忍住笑的乳母带走,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多吃点……多吃点……争取早日将雍城侯世子比下去!把我的卓七姐姐抢回来!”
他一走,卓昭节和身边几个使女全部笑弯了腰,阿杏擦着泪,道:“可怜见儿的,虽然说赫家五郎君才六岁,但照婢子来看他迷上咱们娘子一点也不奇怪,谁叫咱们娘子天赐这样一副好容貌呢?但这位小郎君也太……他看中咱们娘子,竟然是为了银钱!”
“婢子也觉得这小郎君与众不同。”初秋掩着嘴,吃吃笑道,“要说这年纪的小孩子不知道好看不好看也不对,他的胞姐也就先他落地,可不是最喜欢俊俏的小郎君?”
阿梨则是疑惑的道:“这小郎君是打哪里听来的话?认为成婚之后做妻子的反倒要倒找银钱给夫婿?”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种可能,均掩口窃笑不已。
卓昭节嘴角抽搐着道:“不提这小子了……这么会功夫就讹了我一对镯子去,多留他在身边会,我今儿个怕是连绾发的簪子都不能剩下来了。”
阿杏见她心情好,就逗趣道:“这是娘子不会哄小孩子呢,若不然才不要这样破财消灾。”
卓昭节不是心绪不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闻言也不生气,微笑着道:“我今儿可是有事的,哪里有功夫慢慢的哄他?再说我确实不会哄小孩子。”
阿杏和阿梨等使女对望一眼,都是抿嘴一笑,心道:“娘子自己别说在郎主和夫人的眼里了,就是在三郎、八郎眼里也是正经的小孩子呢,哪里能指望去哄真正的小孩子?”
卓昭节领着使女在各处转了一遍,诸事都关照过了,再回楼上,却见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除了苏语嫣托了淳于桑若与淳于桑酝告罪,说她今日在练一首曲子,不便出门,只送了份礼外,其他接了帖子的客人,只有卓家二娘子、三娘子,并卓知润的未婚妻丁氏还没到。
这些人大抵是与卓家有来往的人家的女眷,除了赫氏没出阁之前结识的一班手帕交需要特别给卓昭节介绍下外,眼生的就只有江家的两位小娘子并傅家小娘子了。
江家的小娘子都是江扶风的堂妹,一名江扶英,一名江扶萍,江扶英十七岁,蛾眉杏眼,很是秀美,轮廓之间看得出来与江扶风的血缘,她已经许定了人家,年底出阁,举止不免格外的端庄大方,而江扶萍则才交十三岁,双颊丰腴,圆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灵动,略带腼腆。
这两位江家小娘子同父异母,但都是大理正之女,到底也是见惯了场面的,虽然头次赴卓家的宴,然而也与四周的人有说有笑,偶尔姐妹两个说上几句私房话,总归有伴的,相比之下,独自前来的傅家小娘子却显得局促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