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服们跳下车来,并没有急于冲过来,而是就地站成几排,有条不紊,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有人跑上去打开了前面那辆越野车的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相当有派头,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架着金丝眼镜,正是银河公司负责金矿厂的一位副总,叫做武溪泉。
武溪泉是张晓卉的心腹干将,当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这混乱场面,不慌不忙,迈着八字步径直向班车走来。金来和他的手下早就被这气势给镇住了,谁还敢再站出来放一个屁?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车。
武溪泉到了车上,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张总,又朝尹红妹和王梓明点点头,说让二位领导受惊了,请下车吧。
几个人从班车上下来,旁若无人地朝越野车走去。金来在旁边站着,像个打酱油的看客似的,好像这事根本与他无关。
他老婆本指望他来为自己出气的,见他如此怂囊,不答应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金来你是个死人?没看到打我的那俩骚比要开溜吗?快上去堵住她们啊!我看你就就是一个只会门后耍扁担的饭桶,你那两只手是端豆腐用的?睁着眼看自己的老婆受人欺负,你丢不丢人!
金来也是当地的一个光棍,当着村上这么多人的面,挨了老婆的骂,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叫声日他先人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朝那几个地痞一挥手,说弟兄们,给我截住!自己一马当先,紧赶几步,身子一横,挡在了王梓明三人面前,说你们谁都不能走!
话音未落,迷彩服们发声喊,举着家伙冲了过来。金来看他们来势汹汹,杀气腾腾,心里叫声妈呀,赶紧又退了回来,躲到了老婆身后。母夜叉看男人如此没用,嚎叫着,在他身上又抓又挠,说你这个胆小鬼,怕什么,出了事还有我哥为咱撑腰呢!
就在此时,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顺着公路望去,就见一辆普桑和一辆拉着警笛的面包车十万火急地开过来,停在了公路正中间。母夜叉立刻兴奋地跳着脚叫到,我哥来了,我哥来了!
金来一看来了救兵,狗仗人势,再次指挥着地痞们挡住了王梓明他们的去路。金来眼睛盯在张晓卉高耸的胸上,脸上一阵狞笑,说,想跑,没他妈那么容易!我看你们赶紧通知家里送饭吧,今晚你们就得在派出所过夜了!
万众瞩目之下,普桑的车门徐徐打开,下了官架子十足的一个人。那人四十多岁,穿着洁白的短袖,下摆扎在皮带里,裤缝笔挺,典型的干部装束。他梳着背头,做出器宇轩昂的姿态来,下车后先是很威严地扫视了一圈,用手捋了捋并不富裕的头发。王梓明还以为这个大官是谁呢,仔细一看,我靠,这不是副乡长侯书文吗?
侯书文身后,紧跟着乡派出所副所长刘群生。刘群生黑着脸,领着两三个协警,协警手里有点掂着塑料警棒有的掂着明晃晃的手铐,摩拳擦掌,做出马上要抓人的姿态。侯书文迈着方步,背着手走上来,底气十足地说,谁在这里撒野?
母夜叉跳过来,指着王梓明和尹红妹、张晓卉,尖声叫到,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我的就是这三个狗男女!
侯书文厉声说你们吃了豹子……哎呀尹书记!怎么会是你?说着,赶紧把背着的双手放下来,贱兮兮地跑到尹红妹面前,点头哈腰地说尹书记,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我妹她不知道是你,不知不为过,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说着,探着腰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想给尹红妹握手。
尹红妹却没有抬手的意思,说侯乡长,你妹妹妹夫都厉害的很呢。侯书文尴尬地收回手,说怪我没教育好,怪我没教育好,尹书记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母夜叉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哥哥这会腰弯的像虾米,满脸都是谗巴巴的笑,又听他一口一个尹书记,这才知道这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乡党委书记尹红妹。侯书文拉了她的胳膊,把她扯到尹红妹面前,要她给尹红妹道歉。那女人做泼妇很久了,从未说过软话,嘴里嘟囔着书记有什么了不起,身上也不比谁多长什么物件。背着脖子就是不道歉。气的侯书文伸着巴掌要打她。尹红妹冷冷地说,算了侯乡长,也别难为你妹妹了,我们也就没指望她给我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