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在空地中来回扫射之后,最终停留在了一块竖立的石碑上面。
闪电越来越密,霹雳忽然炸响,大地隆隆作响。
梁哲奔下了小丘,走到了石碑前,用电筒在石碑上照射着。
“段铃儿之墓”
“二零一三年七月一日卒”
“立碑人——梁哲”
梁哲伸出一只手轻按在碑身上,仰起头,双眼紧闭,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祈祷。
良久之后,梁哲才低下头,将电筒放在了地上,脱掉了大衣,举起了铁锹,走到了墓碑后面。
“锵!”
梁哲用地铲着地面,铁锹和地表摩擦,发出诡异的声音。
风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密,随时都会下起瓢泼大雨。
“锵!锵!锵——”
梁哲不停地挥动着铁锹,脸上大汗淋漓。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
梁哲扔掉了铁锹,俯下身子,用双手将坑里的土拨开,露出了一块光滑的石盖。
石盖的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巨大铁环,梁哲双手抓在了上面,口中奋力吆喝一声。
“咔嚓咔嚓!”
石盖在梁哲的用力之下,被拉开了。
一股冷气从石盖后面扑面而来。
梁哲急忙穿上大衣,拿起电筒,对着石盖下面照射着。
下面是一个坑洞,坑洞的边缘被霜冻覆盖,像是经年累月地接受寒冷的侵袭。
梁哲毫不犹豫地下到了坑洞里面,他身手异常的敏捷,眼睛不用往下看,就能找到坑洞壁上落脚的地方。
坑洞的深度大约五米左右。
在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时候,梁哲直接跳了下去。
虽然紧裹厚重的大衣,梁哲依然能够感觉到这里面寒冷刺骨。
这是一个地窖,一个寒冷的地窖,或者称它为冰窖更合适,因为它的四周全部都结满了一层厚厚的冰。
梁哲在冰面上往前滑动着。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
连梁哲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路越来越窄,头顶的石壁越来越低,梁哲不得不开始弯下身子,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一会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冰门。
梁哲在冰门的下面,找到了一个巴掌样的凹陷,然后将自己的手掌按了上去。
“轰隆轰隆!”
冰门应声打开。
一排实质的冷气直冲出来,冻得梁哲脸色通红,嘴唇泛紫。
良久过后,实质冷气渐渐消逝,梁哲抬眼往里面望去,看见了一张床。
一张洁白的床,一层透明的玻璃将整个床包裹着,床边有一个精密的正在运转的仪器,一个管子链接仪器和床。
梁哲缓缓走到床边上,低下头去。
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裸体女人,一个口中插着一根细管子的裸体女人。
裸体女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是在向世人展示她完美的胴体。
她的皮肤是那么地洁白,比冰花还要白,她的身材是那么地苗条,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多余的肉。
她的胸部坚挺,五官精致,如同冰雕玉琢。
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滴霜华,楚楚动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嘴角仿似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似乎知道自己早晚会醒来,而且,醒来时,第一眼就会看到她最爱的那个人。
梁哲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人,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个女人,就是梁哲这辈子最深爱的女人——段铃儿。
段铃儿已经死了?
不,笑话。
所有人都以为段铃儿死了,可梁哲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分明还有呼吸,她的脉搏分明还在细微地跳动,可是现代医学却无法将她唤醒。
这座冰霜之地,就是梁哲为了让段铃儿继续生存下去而建造的,而床旁边的这个仪器能够自主循环,让段铃儿维系生命。
他过去几年的所有积蓄加上家中的基业,几乎全都耗在了这里面。
梁哲觉得一点也不亏,就算将他的性命搭在这里,都无妨。
梁哲伸出右手,放在了玻璃罩上,轻轻地抚摸着:“铃儿,不要着急,我知道你早晚会醒过来的。”
梁哲的手已经被冻的通红,可他浑身不觉。
一滴泪忽然从梁哲的眼眶中滑落而出。
“哒。”地一声,眼泪落在了玻璃罩上,迅速地凝结了起来,然后滑落下去,破碎在了梁哲的脚边。
梁哲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起来,取出了其中的电池,然后从口袋中又掏出了四块,其中一块塞进了手机里,另外三块放在了手机旁边。
手机上只有一个名字,只有一个号码,那就是自己。
她醒来后就会给自己打电话。
梁哲将之前的电池放进了口袋中,这才转身离去。
就在梁哲转过身去的时候,段铃儿的睫毛忽然震颤了一下,可他却没有看到。
“轰隆!”
圆形冰门重新弥合。
梁哲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
等梁哲回到上面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起了细雨。
梁哲急忙将石盖重新盖上,用土掩盖中,然后在石碑面前又伫立了一会,这才往回走去。
雨越下越大。
雷声轰隆震响,闪电贴地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