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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风透过房门的缝隙吹进了诊疗室里面。
梁哲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也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恐慌,他的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梁哲感觉浑身似乎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一只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了身子。
他的双眼望向黑暗的虚空,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梁哲紧咬着牙关,但依旧无法制止住嘴角神经质般的颤抖和抽搐。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一滴泪从左眼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他的表情落寞而孤寂,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梁哲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如同刀子一般锐利的光芒。
梁哲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将房门带上,整个诊疗室都似乎在这一声巨响中微微震颤了起来。
梁哲下楼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成了狂奔,他跑出了大厦,直接奔向了停车场。
本田汽车迅速启动了起来,大灯开启,梁哲猛地踩下油门。
汽车的嗡鸣声响在暗夜的风中,像紧张又刺激的集结号。
梁哲越开越快,前方的红灯他视若无睹,一路超速,急转漂移,他如同一名赛车手一样,在弥虹闪烁的都市中放肆着自己的恐慌和惊惧。
身后响起了警笛声。
梁哲从路边的花坛上直接开了过去,他撞倒了一颗小树,吓坏了一对正在树林中亲昵的情侣,他压死了一只流浪猫,将一群探险的孩子惊的夺路而逃。
他像个迷途的疯子,他的车像头发疯的公牛。
车内,梁哲的身子弓起,双眼睁得很大,额头上的汗水滚落而下,落满了睫毛,挡住了视线。
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的脑中只有父亲的形象。
他的父亲,是一个满头银发的严肃老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后面一双眼睛充满温度,这温度有时让人感觉温暖,想去亲近,有时又让人感到寒冷,不敢直视。
他的父亲,是一名著名的心理学教授,一生都在钻研心理学,著作等身,在国内享有盛誉,出师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他的父亲,和樊道明在同一所大学任教,这也是为什么梁哲会成为樊道明的关门弟子的原因之一,因为父亲想要梁哲接触不同人的思维模式,所以梁哲才能够在樊道明那种近乎变态的教育之下,没有选择离开。
在这个世界上,从小到大,梁哲只尊敬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不仅养育他成人,更教会了他许许多多做人的道理,他的父亲从来不会叫骂自己,但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自己心悦诚服。
与其说,他是梁哲的父亲,不如说,他更像是了解梁哲,帮助梁哲的一个忘年至交。
2014年4月4号,清明节那天,晨露还没有散去,朝阳正在山下潜伏,一具无头尸突然寄到了家中……
清明节的细雨纷纷落下,落到梁哲那张近乎冷漠的脸上,落到他那双冰凉的眸子深处。
他亲眼看着父亲那半具尸体下葬,他亲自替父亲整理好身前的领带,他双膝跪在父亲的墓前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父亲的头颅,一定要找到杀死父亲的凶手,即使诸多证据已经证明父亲是死于一场离奇的山间车祸,身首异处,人头滚落到山下,尸体挂在卡车卡车的头部和一颗大树之间……
可是,梁哲知道,他的父亲一定是被人杀死的!
这是作为儿子的直觉,他要找到真凶,替父亲报仇雪恨。
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深夜上山,是谁叫他上山的?
为什么那辆卡车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父亲的头偏偏找不到,山上找不到,山下也找不到?
在父亲死去的那些天里,梁哲疯狂地做着各种调查,他在那条山路上一遍遍地走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厌其烦。
在那些个清冷的夜晚,梁哲蹲在山道上那个拐角处,默默地凝视着父亲出事的地方,默默地等待着车辆的来临,他多希望有大卡车忽然出现,看看能不能将自己撞死,如果撞死的话,自己的人头会不会和父亲的人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可是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大卡车,偶尔出现的车辆行驶的速度也极其缓慢,像是知道有一个人正藏在那里一样。
在两个月后,那个下着大雨,雷电交加的晚上,梁哲又像往常一样躺在那个拐角处睡着了。
待梁哲睁开眼,从拐角处站起了身子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黎明,他忽然伸了个懒腰,有些奇怪地对自己说了一声:刚才是睡着了么。
他哈气连天,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感觉山间的空气是如此地好,为什么之前没有发觉……
看来之后自己的爱好上要新加一条了,登山。
梁哲朝着山下跑动了起来,当他和山下几个晨练的老头微笑着打招呼的时候,那几个老头有些奇怪地望着梁哲,他们似乎感觉到这个时常早上从山下走下来的年轻人发生了某些奇怪的变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没有多想,只是无言地朝着梁哲招手致意,这在之前的几个月时间里,是从未有过的。
梁哲从山下下来,路过一家假发店,他走进店里,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买一个人头。
多年以后,假发店的老板依旧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走进他店里那个浑身泥垢,蓬头散发的年轻人,以及他和年轻人对话的内容。
年轻人道:“老板,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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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要买个人头?”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们是假发店,不是人头店,要买人头,可以去火葬场看看。”
年轻人指着旁边模子架上摆放着的一颗皮质人头模型道:“不,我就要买一个这样的人头,放家里用。”
老板:“这个不卖。”
年轻人笑了笑,随即抱起那个皮质人头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