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大帝于是特地吩咐了思君等侍女今后看见灵均要绕着走,决不能跟灵均多说一句话、多行一个眼色。
连厨房里新换的老妈子都没漏听了大帝老人家的嘱咐。
真是力求一切异性生物乃至同性生物都要远离灵均。
扶桑大帝这几日的筵席摆的十分清淡,自然,大帝自己桌上的菜肴也摆的十分清淡。
灵均和翼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对大帝这十分养生的饮食方式赞不绝口。
偶尔见思君小侍女捧着一碟两碟麻辣虾仁花生什么的要进大帝的寝殿,灵均和翼遥还不无责怪地说思君不为大帝的身体着想,怎么能送这样的东西给大帝他老人家当宵夜点心呢,顺手又把这些咸辣油腥的零嘴给顺回了各自的寝殿。
不出几日,翼遥便来报碧海宫的厨房里近日多了只耗子。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耗子就出来翻箱倒柜寻东西吃。
灵均优哉游哉道:
“既然咱们来这大帝府上住着,大帝他老人家好吃好喝招待着咱们,咱们总得投桃报李不是?走,今晚就帮大帝他老人家捉耗子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灵均和翼遥蹲在厨房门前不远处的假山后,借着月光看守着此时已紧闭的厨房大门。
“吱呀——”
厨房的门悄悄地开了,在死寂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一团黑影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
“吱——”厨房的门又被轻轻地小心地关上了。
翼遥一张秀脸憋笑憋得几乎要成猪肝色。
灵均狠瞥一眼身旁全身狂颤的翼遥,做了个手势,二人悄悄挨近了厨房。
“哗——”“吱——”“啪——”“噜噜噜——”
好一阵翻腾后,像是撞倒了什么,又赶紧扶起了什么,那耗子终于消停了下来,从门后传出了“嘎吱嘎吱”畅快无比的咀嚼声。
看来这耗子已经得手了。
“砰!”
灵均一脚踹开厨房大门,亮起火把,手指着厨房里的那团黑影就正气凛然地高声吼道:
“嘚,大胆鼠妖,竟敢来扶桑大帝的碧海宫里偷吃的,我东海太子灵均今日就替大帝他老人家拿你正法!”
全世界都寂静了——
司禄星君正则,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扶桑大帝元阳君,此刻正穿着一身华贵的玄色丝质睡袍,披头散发,蹲在灰扑扑的锅灶旁边。
只见,他左手抱着个小坛子,右手捏着根酸辣椒,那俊美无双的脸上,嘴角处还留着一粒渣,目瞪口呆地望着破门而入的灵均和翼遥二人。
“哈哈哈哈——”
翼遥再也忍不住,在灵均身后毫不客气地仰天大笑出门去——他必须得去笑个够,不然就要被生生憋死!
“咦?司禄星君,哦不,扶桑大帝,好久不见啊~~”
灵均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扶桑大帝瞬间黑了一张俊脸。
“鼠妖?哪儿来的鼠妖?在哪儿?”
远处传来一众侍女们的尖叫,还有那即将赶到的嘈杂脚步声。
只见扶桑大帝面色一换,又成了那副从从容容的冷清模样,慢悠悠地把手里的辣椒往怀中的小坛坛里一丢,优雅地起身。转身,放好小坛坛,拍了拍手。
再一转身,一双杀人的眼就要把眼前的灵均给扎穿。
灵均不禁瑟缩了一下——呃,他现在是不是该逃?
扶桑大帝那带着龙涎香的挺拔身子却骤然逼近,他垂在胸前的几缕乌发几乎就要落在灵均的肩头。
灵均刚要开口打个哈哈,一声风啸,人就已被扶桑夹在胳肢窝里丢进了大帝的流风殿。
翼遥本在厨房外笑得正欢,见厨房内白光一闪,忙敛笑跟上,“扑通”一声,也掉在了流风殿坚硬的地板上。
灵均施施然起了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开口讽道:
“扶桑大帝,晚辈想不到您老人家竟这般喜爱角色扮演?千年前是凡间的季承晏,前几日是天界的司禄星君正则,今日又成了碧海宫里的扶桑大帝,晚辈实在不知,明日,您又该是何方神圣?”
扶桑大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半晌,叹了口气,疲倦地对灵均道:
“小安,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你……还是叫我元阳君吧。”
“元阳君,我们其实无意冒犯,只是想请你出山去东海降服女魃,还望你能屈尊……”
翼遥站起身来,急忙打圆场。
“无耻小儿,谁准你叫我元阳君的!”
元阳君一声厉斥,翼遥忙缩回了小身板,哀怨地看灵均。
翼遥为什么从元阳君还是凡人季承晏时就怕元阳君,不是没原因的——
因为这个老男人可是个实打实活了亿年之久、神力深不可测的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啊!
灵均清了清嗓子,俯身恭敬拜道:
“元阳君,封印女魃一事刻不容缓,您老究竟怎样才肯出手?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晚辈们一定竭力做到。”
“你真能做到?”元阳君眯起了一双凤目,绽开了月华般清朗的笑容:
“那就陪我十天——十日之后,我随你们去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