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丙正准备跑,被跑来的其他下人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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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冯营躺在床上,牙关紧咬,腮上筋肉直跳,两只拳头紧握到关节发白。
“阿背!放松!放轻松!”冯甲不停的按摩他的肩膀、手臂,冯瑄在给冯营揉脚,冯宾进来忙问:“抽筋了吗?”冯瑄点头,他过来一摸,冯营两只腿都绷直绷紧,肌肉僵硬。“唉!”他重重叹了一声,和冯瑄一人一只脚抱着揉。童儿端着热水跑进来,“热水来了!”
这是冯营不能被人提起的一道疮疤。
先王少年自号靖羽,亲近的人称他为羽公子。当时蒋淑、冯营都是先王身边亲信的人。蒋淑陪着先王游历各国,冯营则在国内与各家交好,他本就性情高傲,为了替先王笼络住这些人,不得不养成了一副温吞的脾气。
先王归国后继位,蒋淑官拜司徒,冯营却只是一个内史。内史的职责是随王伴驾,哪怕夜里也不能离开。
先王知道这样委屈了冯营,但他一走七八年,刚回来就继位,跟国中的人不熟,只能靠冯营替他讲解捉刀。
冯营也曾雄心百丈,年少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横刀立马,为鲁国开疆拓土!但先王道他是钢铁雄躯,柔媚心肠,就替他起字北靖,说日后等鲁国安泰了,就放他出去一展抱负。
但少年时的梦想在漫长的时间里一步步的消磨干净了。不知何时起,冯营与先王渐行渐远,也是从那时起,他和蒋淑开始相看两厌。冯家开始固守。等先王骤然驾崩,国朝陡变,冯营才发现他已经只会一种做事的方法了。
“北靖”一字,再也不让人提起。
就像蒋淑也早就不是既香又清的香莲了。
等冯营终于放松下来,他们才松了口气。
冯甲看到冯营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拿手帕给他慢慢擦着,对冯瑄说,“阿丙太冲动,你进宫去看一看。”
冯瑄点头,“我正打算进去。”
冯宾道,“叫上龚二郎。你们同为太史,昨夜宫中发生巨变,怎么着,你们也该进去看看。”他担心冯瑄一个人进宫又会沦为众矢之的。
冯瑄走到廊下,打算再安抚一下冯丙,却见冯丙不见了,他的从人阿乳被人缚在原地。
阿乳看到他来,磕头道:“请公子责罚小人吧。”
冯瑄问其他人,“四叔呢?”
其他下人不敢答,阿乳抢先道:“小人放了主人,自缚于此,愿替主人领罚。”
冯瑄叹气,亲手解下阿乳身上的麻绳,道:“乳叔,四叔太冲动了,他这样进宫,会落入大王的陷阱中的。”
阿乳点头又摇头,“我知道,阿丙现在进去不好。可阿予送回来时,头发上还挂着水草,就那么潦草的放在棺材里。阿丙现在夜梦还会惊醒痛哭,一遍遍对我说‘阿乳,他们连件衣服都不给她换啊!’。”他抬头看着冯瑄,“他一定要去。我不想他后半辈子的梦里再多一个半子。”
冯瑄只得让从人去请龚香,自己先去追冯丙。结果与龚香在宫门前汇合,龚香看到他就是匆匆一拱手,两人齐步向金潞宫去。
“我看到你家的人刚进来。”龚香说,“不过他没去金潞宫。”
冯瑄站住脚,犹豫了一下,转身往照明宫去。
龚香早猜到了,也停下,叹气:“玉郎!”
冯瑄远远的对他施了一揖,继续往照明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