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吴惟安一句带过,“六哥找我可有何事?”
纪明焱和毒娘子回来时,吴惟安在家,故而纪明焱已经对吴惟安扑过了,可纪云汐还未曾。
“你可看到三妹了?都快要用晚膳了,她还未回吗?”
吴惟安轻轻蹙眉:“云娘还未回来?”
“没啊。”纪明焱摇头,“我在正厅一直等她。”
“想来逛布庄去了。”吴惟安猜测道,他告别纪明焱,回了卧房,猝不及防见到了书桌前坐着的人。
吴惟安轻轻挑眉:“六哥在找你。”
“嘘。”纪云汐头疼,“我知道。”
吴惟安有些好笑。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正厅的纪明焱撞见了给雪竹送完荷包和糕点的宝福。
问过对方,才知道他三妹早就回来了!
纪明焱当即飞奔而去:“三妹!!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房内的纪云汐:“…………”
纪明焱狂奔而至,眼睛往卧房里左右扫了眼,看见桌前的纪云汐,便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但他没扑中纪云汐,而是扑到了吴惟安。
纪明焱愣了愣。
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纪云汐也微微一愣。
纪明焱拍拍吴惟安的肩,把吴惟安往旁边一推,重振旗鼓朝纪云汐而去,但被吴惟安伸手拉住:“六哥,我和云娘有事要谈。”
无奈之下,纪明焱只能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他觉得,他妹夫是故意的。
可是,为什么啊?
纪明焱带着这个疑问,去问了毒娘子。
毒娘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嗑瓜子,斩钉截铁道:“你卖的那些虫草,银钱没分给公子。”
纪明焱:“可那是我自己挖的草,抓的虫。妹夫也想赚这个钱,为何要急着回凉州?”
毒娘子朝地上吐了颗瓜子皮,一边想着她都吐了一地了,雪竹怎么还不出现,一边道:“除了七彩蛇,其他虫草公子也没出力,可我刚刚也给他分钱了!公子说,若不是他要去幽山,我们就不会去幽山,就挖不到草捉不到虫。所以于情于理,还是得给他分钱。”
一向大大咧咧的纪明焱,此时脑子倒是非常清晰:“那若不是我们,妹夫蛊毒还解不了呢。”
毒娘子愤慨:“可不是!”
纪明焱摇摇头,事不关己,美滋滋的:“但反正妹夫没找我分钱。”
毒娘子幽怨地看着纪明焱:“所以说,你看着罢,公子绝对不会让你抱到你三妹的,直到你给他分钱。”
凭什么,她的钱,公子要分。
纪明焱的钱,公子就不分了?
毒娘子嗑完瓜子,拉起椅子,抖了抖椅子上的瓜子皮,回厨房了。
她转身刚走,窝在房内补好了荷包的雪竹出现了。
他盯着那一地瓜子皮,毫不犹豫拿了扫帚开始扫。
卧房之内。
此刻太阳落山,日头西斜。
一道旧黄色的光晕洒入窗内,纪云汐仰起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人:“什么事?”
夕阳洒在她身上,将她那张脸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光线如此温柔,她脸上的绒毛微微发亮。
光柱之间,灰尘在盘旋。
吴惟安伸起微蜷的右手,抬至纪云汐眼前。
夕阳普罗大众,将他的右手也笼在自己温暖的羽翼之中。
五指一点点张开,一个荷包跟着掉落,在半空中跳动几下,而后停滞。
指节修长透着光,这只手,大概是上天最杰出的艺术品。
纪云汐微微一愣,轻轻挑眉:“?”
吴惟安长得太高,纪云汐坐下,两人隔得距离有些远。
他弯下腰,下巴几乎就在她发顶,低笑着道:“这回真是买的。”
靠的太近,她几乎都能听见来自他胸腔的震鸣。
纪云汐轻轻眨了下眼。
顿了一会儿,她伸手,拿过他指尖的荷包。
纪云汐轻轻摸了下。
布料针脚居然都不错。
她讶异地仰起头。
一时之间,两人靠得极近,几近唇齿相依。
吴惟安呼吸微乱,目光定定看向她,偏了下头。
可忽而,一片阴影盖过,笼在两人身上的夕阳瞬间消失。
两人一顿,齐齐转头向窗外看去。
雪竹站在窗外,他看看吴惟安,又看看纪云汐,一双眼带着疑惑。
吴惟安依旧半步未退,头就触着她的头。
纪云汐敛眉,抬起鞋狠狠踩了他一脚。
吴惟安身子一顿,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轻轻勾了勾被踩疼的脚趾。
他站直,看向雪竹,蹙着眉,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
雪竹道:“我找夫人。”
他从外头伸进手,将补好的荷包放到书桌上,认真道:“补好了。”
而后雪竹便走了。
他好忙,这段时日他不在,家里都不干净了。
他还有好多地方要扫。
吴惟安看向雪竹放在书桌上的那个荷包,眉目不喜,伸手就欲拿。
纪云汐:“放下。”
吴惟安:“…………”
纪云汐伸手,将雪竹那个荷包,以及吴惟安给的那个,放在了一起,拿在手间把玩。
吴惟安轻嗤一声:“这荷包雪竹亲手所绣,你身为人妇,收其他男子的荷包不好罢?而且这还是鸳鸯戏水图。”
纪云汐直接忽略他这句话,问道:“你哪来的钱?”
吴惟安:“…………”
吴惟安轻叹一声,往纪云汐椅子的扶手上一靠,道:“毒娘子那里。我帮她抓了一条蛇。”
纪云汐点点头:“剩下的呢?”
吴惟安没回答,下意识看向书架。
纪云汐跟着看过去。
那个放着人pi的黄花梨木盒。
吴惟安认真的商量:“你能不能不拿走?”
纪云汐长腿往书桌下一伸,背往椅背闲闲一靠,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吴惟安继续道:“我不会用的。”
他想了想,又道:“我要攒着,给我女儿当嫁妆。”
听到这句话,纪云汐便笑了。
她拿着两个荷包起身,抬头朝他看了眼,眼里均是鄙夷:“用不着你。”
吴惟安刚巧将她出去的路堵住,纪云汐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都懒得开口让他避让,直接将人撞开,迈着步子,一步步悠悠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