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珠忙跑至她身边,手举巨大飞鸢,转动眸子去瞧她,发觉,她脸色苍白,道:“你怎么了?”
她摇头:“现下别管这些,风来了,你快用鲁公木线将我们二人绑在飞鸢下,让它带我们乘风离开。”
“绑?”他一时愣了。
“快呀。”
他忙动作起来,很快将自己和鱼火客都绑好了。
而鱼火客亦是双手牢牢抓定飞鸢下的树枝竖梁,道:“我们力道不要凝于一处,你抓定横的那根树枝。”
他照做。
一道力道巨大的风袭来,抓住飞鸢下树枝的两人,又兼被飞鸢下鲁公木线捆绑了,霎时乘风而起,朝着这露天园子的上空呼呼遁去。
越来越高,速度亦越来越快,很快就到达高高空中,眼看就要遁出下方那一片蓊蓊郁郁的百骨祭园子地界了。
双手挂在飞鸢下,又被飓风抽打着身体,本来鱼火客就只剩下两成体力,经过这一番折腾,哪里还能有气力,啪嗒一声,她抓定飞鸢下竖梁的双手,自动脱落,她真的无一丝体力了。
好累,好困,她眼皮子直打架,想要昏睡过去。
“你怎么啦?”
“好累哩。”她呢喃道。
在她松开双手,直往下掉去的瞬间,在她旁边,同样于飞鸢下被飓风抽打在空中的上官云珠却是在瞬间一把抱住了她。
虽然,他亦知道,在飞鸢下的他们二人因为用鲁公木线牢牢与飞鸢绑定在了一块儿,即便是松手也不会从空中坠下,可,他还是本能地那样做了。
抱住她,她柔软的身体便直扑进他怀中,他上身光光的,露出结实的胸膛,这样抱住一个妙龄女子,他顿时羞得满面通红,长这样大,他还从不曾与一个女子这样亲近。
而她在他怀中,仰头迷迷糊糊去看他,他的眉、他的眼、他墨色的发,渐渐让她认不清、看不全。这一瞬,她好像看见那个人来了,真是他么,那个自负的齐国太子,他怎么就出现了呢?
不想那许多了,她迷迷糊糊道:“快去救你师父啊……”
“什么我师父,我没师父啊?”上官云珠愕然,这人怎的了,刚才乘风之前,就见她脸色苍白,现下好了,才飞了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要昏睡过去,还胡言乱语,像吃了酒一样混沌了。
“快去救你师父……”她依然是这句话,还耷拉着眼皮子,好像即刻就要不醒人事了。
而他是一头雾水,望着她此刻被风吹拂的乱糟糟的发,她口中渐渐低下去的声音,以及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他完全手足无措了。
“你要振作!”
可她完全听不进他话一样,在失去意识前,她勉强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脖子,牢牢抱住了他……
而她想的是:我终又抓牢这飞鸢的竖梁了,我不能掉下去……
“什么,你真睡着了?”他现下也顾及不得她与他暧昧的姿势了,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脖子。
只是他怎也想不明白,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她居然能睡过去,难道?
他想起来,有些人,天生就惧怕高处,一到高处就会昏厥,不消说了,这女人就是这种类型的人,偏是这样的性子还想出驾驭飞鸢的策略,真是服气她了,他摇摇头,无奈去瞧她。
现下,她双手环绕抱定他的脖颈,他与她脸颊相贴,于飞鸢下跌跌撞撞碰触着,借着狂风的抽打,稍不小心,真要嘴唇与嘴唇粘在一起,旖旎到了极点。
而他是绝不会作出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来的,是以纵然身子颇有些不受控制,还是勉力僵硬着,保持非礼勿做的姿态。
可,这样近距离,贴身去瞧她,关注她,对他来讲,又是一种从不曾有过的体验,细细看去,她的五官真是精巧无比的,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哎,可惜性子是那般,毫无温婉可言,遗憾遗憾……
飞鸢依然在漫无目的地飞着,渐渐的风势见小,呈现徐徐降下的趋势,而他在这突然的变化中,抱住她身子的手臂,力道陡然加大了一些,生怕不小心让她脱身而去了……使她坠下去,摔得粉身碎骨。虽然他心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他跟她还有捆绑的鲁公木线作最后的安全防备,但,他亦是毫不犹豫那样做了。
他并不大懂那一瞬间他何以如此坚决。
就在这下降过程中,他忽的又忍不住去瞧她,看着,想着,他忽然喃喃道:其实,你若是凶恶的程度稍收敛一点,亦是令人觉着可爱的,而且,心思机智,经历传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人格魅力,嗨……
他忽的快刀斩乱麻一般止住了这疯狂的想法,不敢再想下去,凝眸去细看周围的环境,却是不知不觉,马上要脚踩实地了。
“啪”一声,一个踉跄,他与她一起滚落进一个灌木丛中,他连忙起身,解了鲁公木线,收了蛟泡,重塞进她怀中,这才去摇晃她:“醒醒,醒醒,我们降落了!”
她无一丝反应,依然沉睡中。
他一筹莫展,颓然坐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片“呦呦”的鸣叫声响起,他警觉地抬眸去看周遭,喃喃道:“这是到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