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华美与朝着它移动过去的文君那孱弱的惨状,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文君,你何苦?便是让这万蛇攀登藤条,我们亦有一线生机的。”
文君:“不,还有更严重的,我觉察到,这些蛇,对大彩球很是迷恋,绝不是好事,故,我不得不这般做。”
“快别说了。”丕珍听着,心下更伤痛了,因为,她听在耳中的,文君全是在为旁人考虑,却没有顾及一点自身安危,现下生死犹在须臾之间,亦勉力要去视察大彩球,关心着大彩球,关心着里面的太子田辟疆……
终于,她扶住文君以蜗牛般的速度,慢慢移动到了大彩球旁。
她道:“你这下心安了罢,大彩球一点事没有,在里面的太子,定然也安然无恙的。”
文君点点头,刚才那番话,已耗尽她全部气力,她再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丕珍拍着她的背:“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她伸出手,从后面抱着她,抱紧她。
从小,她们一块儿长大,一起修行禅道,从来没想过生离死别,她以为她们可以做一辈子姊妹的。
现在,她依然这样想,她不愿意去想下一刻要发生什么,也不允那种惨事发生……
抱着文君,她感觉怀中的姊妹那样冷,像一坨冰,她抱得更紧了,她咬着牙,狠狠地想,她一定一定要捂暖这个人。
文君伸手抚上大彩球,渐渐地,由抚摸变成双臂展开抱住大彩球。
发着璀璨光芒的蜂窝大彩球,那样冷酷,无声无息,不说话,也不懂得安慰人,永远是沉默的,可,它哪里知道,不是眼前这个拥抱着她的柔弱女子,它现下已被万蛇钻心,层层缠绕,后果难以预料。
“呼、呼呼”。
大彩球本来一直寂静地发着光,没有任何反应,忽然,似乎从小到大,从大到小,微弱地“呼吸”起来,呈现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放大和缩小景观。
抱着大彩球的文君没有察觉,从身后抱住文君在不停流眼泪的丕珍亦没有察觉。
但,渐渐地,抱住大彩球要昏睡过去的文君,脸色忽然红润起来,身体,也渐渐在变缓和。她额头本来滚烫无比,现下突的盈满细汗,仿若身体里不善的弊病在渐渐消弭。
从背后抱住文君的丕珍首先发觉不一样。她环抱着文君,突然感觉手臂、怀中,乃至抚触文君肩头的双掌,感到一阵黏腻。
“文君在大量出汗?”
发觉这个了不得的异常,丕珍悄悄松开来了抱住文君的臂膀,开始悉心打量起来。
现下,她二人都在蜂窝大彩球附近,借助大彩球的光芒,她们能很好瞧见自身的状态。
“文君,你怎样了,你在出汗你知道吗?你在好转哩!”
文君昏昏沉沉,刚才还眼皮子直打架,这刻,虽然依然想睡,但有一种在快速清醒过来的感觉,她双臂依然紧紧抱住大彩球,好像,这是一种本能的动作。
迷迷糊糊听见丕珍在关心地问她,她不知道怎样回答,只是觉得,这样抱住大彩球身体挺舒服的,就没有去管那许多,而是闷闷地答:“不知哩,现下是感觉好些了哩。”
丕珍没有继续去打搅在恢复的文君,虽然一时间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眸子快速转动,查看四周,渐渐看出来一点端倪,好似是大彩球在“营救”文君,对,是的,大彩球现下表面透露出来的光,有一种微弱的闪烁感觉,仿佛在呼吸一般,正是这种变化,在不断改善文君羸弱的身体,啊,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想不明白,再笨,她亦是能瞧出来,这对文君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只要文君可以身体好转,将刚才强行开启砚台带来的伤害消除,那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啦。
迷糊中,文君似乎是累了,正要将双臂从环绕着的大彩球上撤退下来,但丕珍很快上前一步,伸手一摁,制住了她。
“别,我发现这大彩球在救你,你坚持住,再让它‘救’一会儿罢。”
文君愕然:“什么……”
她听不懂丕珍话里的意思。
丕珍脸上却是兴奋至极的神情:“总之听我的不会错啦。”
文君道:“好。”
她还没有彻底恢复,还有些迷糊,但,对丕珍她是绝对信任的,那且听她的罢。
一炷香之后,文君忽然身体打一个摆子,脑袋猛摇晃了两下,环住大彩球的双臂像被火烧了似的,一弹,从上面撤了下来。
“我怎的了?”
她已经完全恢复,虽然这很离奇,但已经清醒过来的她立时从藤条上大彩球旁边站起。
“文君,你没事了,没事了,真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文君记得,先前有一刻,她真真是难受得要死的,整个人好似一大坨冰块,完全麻木了的,但这刻却是那么清醒,而且全身充满了活力,俨然什么事都没了。
丕珍赶紧将观察到的大彩球在营救她的事告诉了她。
文君听得目瞪口呆,感慨道:“这简直难以置信!”
丕珍兴奋地道:“可奇迹还真就发生了,由不得你不信!”
文君点头:“好吧,那我们继续做正事,开始攀爬藤条吧。我现下力气全恢复了,第一站,我来背大彩球。”
丕珍一摆手:“一边去,刚恢复就跟我抢着干活呢,我来我来。”
文君拗不过她:“我真没事了,你怎不信我呢?”
丕珍傲然道:“可你天生气力就没我大啊,背这东西我是玩玩而已,你却要拼命,还跟我争什么争,快带路!”
文君无奈摇头,走在了前面,带头朝藤条高处攀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