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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腰服侍过很多主人,在原来的赵家,她服侍过五位夫人,三位老爷,还有数不尽的外客人。
这些人若说共同点,就是每个人都端着很大派头,特点就是对红腰这些下人,从不正眼瞧过。额头高昂,眼睛长在天上。
所以红腰在赵府多年,那赵老爷也不知红腰长相,莲花池水中一个倒影,就叫他神魂颠倒。
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像九王这样的。这九王整日除了饮酒,就是安睡,这马车除了车轱辘声,安静的似个坟墓。
“王爷,到涂山镇了。”细柔的一道声音响起。
九王眼睛半寐:“开车门。”
马车应声而开,是那个面皮冷白,半个月来也没有一个字的车夫。红腰曾以为他也是个太监,后来他无意间射过来的冷冷目光,让红腰掐死了这个想法。
冷面车夫匍匐在地上,九王踩着他下车,回头又对红腰一笑,颠倒众生。
红腰跳下马车的时候,腿摔在路边的石头上,刺破了膝盖,顿时血流不止。
九王对此视而不见,慢悠悠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镇外,我们进镇子。”
红腰顾不得流血,抱住腿伸直,走在九王和车夫的后面。血就这样流着一路,到了镇子大门的时候,也许是伤口被风干了,血开始干涸。
九王一身白衣,走在镇子里格外扎眼,若非这镇子走到现在人烟稀少,估计此刻九王便如那被看杀的卫阶般,包围在众人的视线里。
“敢问这位郎君?”忽然有一声娇娇怯怯的声音响在旁边,回头一看,是个挎着篮子的十六七少女。
少女看九王朝她看过来,一张脸早已飞红,却还强撑着说话:“这位郎君,可是来自外乡的?”
九王悠悠地对她一笑:“我们是外地的行商,走到这里迷了路,不知小娘子可能为我们引路?”
少女似乎被怔了一下,连脖子根都红透了,猛然低下头,声音如同嗓子眼里抠出来的:“请、请几位随奴家家去吧。”
居然邀请去她家,红腰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这镇子里的人,当不至于如此没有戒备心啊。但红腰什么都没说,有主人在的时候,她这婢子是没资格开口的。
“阿娘!”少女一跨进家门,就娇声叫了句。
从内门走出来一个挽着鬓的妇人,一见九王,便如呆滞一般,尽管白面车夫也是身长腿长,俊武不凡,但一站到九王身边,便如同熄灭了烛火的蜡烛,没有半丝光彩。
莫说加上红腰,进来的只有三人,便是三千人,怕是这妇人眼中,也只看见九王一个。
少女连忙靠近妇人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阿娘,他们是外乡人,在咱们镇子里迷路了。”
妇人这才缓过神,笑的有些媚态:“原是外乡人……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虽然进来,那妇人和少女的目光,却黏在了九王身上一般,半刻也不曾离开。
九王指了指红腰:“这婢女蠢笨,不小心磕碰了,还麻烦给她包扎一下。”
妇人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九王身边还有红腰的存在,待看到红腰膝盖上的伤口,心不在焉道:“原来如此,请姑娘随我去拿药来。”
红腰便跟着去了,回头的时候,正看见那少女对九王暗送秋波。
妇人粗暴潦草地帮红腰包扎了膝盖伤口,红腰看着膝盖上歪歪扭扭的纱布,等那妇人走之后,忍不住解开来,自己重新包一遍。
包好后,红腰看到旁边一个大红枕头,她坐的像是妇人的床。
可这枕头鲜艳的不像是妇人用的,倒像是新婚娘子用的。
她的手碰在枕头上,硬邦邦的,忍不住从里面一抽,抽出了一把沾血的大柴刀。